13 德·科弗利少校(第2/5 页)

吃有住。作为回报,她们唯一要做的就是顺从任何想跟她们搞的士兵,而这样的安排似乎一切都妥帖了。

每隔四天左右,饿鬼乔便会像个饱受折磨的人一闯而入,声音嘶哑、野蛮、癫狂——这是他不幸又一次完成了飞行任务,跟着军邮班机飞到罗马后。多数时候他睡在士兵公寓里。谁也说不准德·科弗利少校到底租了多少房间,就连底楼那个穿黑色紧身胸衣的胖女人也不清楚,尽管他是从她那里租的房间。租下的房间覆盖了整个顶楼,约塞连知道往下还延伸到五楼,因为博洛尼亚轰炸后的那天上午,他就是在五楼斯诺登的房间里最终找到了那个拿着拖把、穿青柠色内裤的女佣,这是饿鬼乔当天早上在军官公寓发现约塞连跟露西安娜同床,而着了魔似的跑去取照相机之后的事。

穿青柠色内裤的女佣是个令人愉快、热心肠的胖女人,三十多岁年纪,湿软的大腿,摇摆的屁股包在青柠色内裤里,任何士兵想要她,她总是把内裤卷下脱掉。她有一张平常的宽脸,是活着的女人之中最有道德的:她与每个男人交媾,不论种族、信仰、肤色或国籍,友好地捐献自己的身体作为待客之道,被人吸引时立即扔下手上的抹布、扫帚或拖把,片刻时光都不会耽搁。她的诱惑力在于容易到手,就像埃佛勒斯峰,她就在那里,男人每次有了冲动都可以爬到她身上。约塞连迷恋上了这个穿青柠色内裤的女佣,因为她似乎是世上仅存的他可以做爱而不必爱上的女人。就连西西里岛那个秃头女孩都唤起了他强烈的怜悯、温柔和惋惜的情感。

德·科弗利少校每次租赁公寓时总会面临各种危险,然而颇为讽刺的是,他唯一一次受伤竟发生在他率领胜利队伍进入敞开的罗马城的时候,一个衣衫褴褛、尖声大笑的醉酒老头从近处朝他掷去一朵花,伤了他的眼睛,接着此人像撒旦一样,带着恶毒的欢乐跳上德·科弗利少校的汽车,粗暴而又轻蔑地捧着他可敬的白发脑袋,用散发着酒、奶酪和大蒜酸臭气味的嘴嘲弄地吻了他左右两颊,随后发出一声空洞、恶意的干笑,跳回欢庆的人群里去了。德·科弗利少校,一个身陷逆境的斯巴达人,在这场可怕的磨难中始终没有畏缩半步。直到他回到皮亚诺萨岛,在罗马的公务已完全了结后,才去找医生治伤。

他决心保持双目并用,于是向丹尼卡医生明确说要用透明眼罩,这样他就可以视力不受损地继续投掷马蹄铁、诱拐意大利劳工、租赁公寓。在中队士兵们眼里,德·科弗利少校是个巨人,虽然他们从来不敢当面对他说。唯一敢跟他说话的人只有米洛·明德宾德。来中队的第二个星期,他走进马蹄铁投掷场,手里拿一只煮鸡蛋,高高举起给德·科弗利少校看。见米洛如此放肆,德·科弗利少校惊讶地直起身子,满脸怒容、一腔怒火地盯着他,突出的前额沟壑密布,驼峰似的鼻子峭壁陡峻,一齐从他的脸上愤怒地奔脱而出,仿佛一名十大联盟的后卫。米洛坚守阵地,防卫性地举起煮鸡蛋护在面前,好像那是魔力护身符。风暴慢慢平息,危险终于过去了。

“那是什么?”最终,德·科弗利少校问。

“一只鸡蛋。”米洛回答。

“什么样的鸡蛋?”德·科弗利少校问。

“煮鸡蛋。”米洛回答。

“什么样的煮鸡蛋?”德·科弗利少校问。

“新鲜煮鸡蛋。”米洛回答。

“新鲜蛋哪儿来的?”德·科弗利少校问。

“鸡下的。”米洛回答。

“鸡在哪儿?”德·科弗利少校问。

“鸡在马耳他。”米洛回答。

“马耳他有多少只鸡?”

“足够给中队每一位军官下新鲜鸡蛋,价格是五分钱一只,从食堂经费出。”米洛回答。

“我特别爱吃新鲜鸡蛋。”德·科弗利少校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