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随时来找我,我候着你!”我把刮刀收起来,示意宝杰让开路,看着他俩摇摇晃晃地走出胡同,消失在寒冷的
夜幕中。
寒风凛凛,星光惨淡,我们六个人穿过长长的项南胡同、城隍庙、府署街,来到陆家大门的一座深宅大院。一个人跳墙进院儿,从里面打开大门,其余五个人陆续进了一间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屋子。大院里的邻居基本都已经睡了,这间屋子里却灯火通明,屋子里已经坐了几个人,烟雾弥漫,酒气熏天,桌子上残羹剩饭酒杯歪斜,进屋之后有人把食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让进来的人都小声点,随即挂上窗帘。
现在这一屋子人,其中五个组成了我们这个团伙的雏形,舍去那几位咱就不提了,咱就说我们这哥儿几个,和我一起去抢羊剪绒帽子的那五个人分别是:宝杰、亮子、国栋、小义子和司令,我们几个大都是初中同学,以李斌为首,聚了几个兄弟,经常打打杀杀的,后来组成了一个团伙,但每天都聚在一起的,关系最铁的是如下几人:李斌、宝杰、老三和亮子,其余几位都有自己的同伙,但哪边有事儿都彼此打招呼相互照顾。众人都是十七八岁上下的半大小伙子,正值精力旺盛,七个不含糊八个不在乎的年纪。话说到此,我就不能不把我们这几位做一下具体介绍了!
李斌——我们这帮人里岁数最大的,因为初中时留了一年级,再加上他上学晚一年,所以比我们大了两岁,成了我们的老大。不过我们都围着他转,不是因为他比我们大两岁,而是因为李斌天生有老大那个范儿,长相近似年轻时候的周润发,一米八几的身高,挺拔的身板。虽然年纪不到二十岁,但是深沉老成。他话不多,说话慢条斯理的,可说出话来落地砸坑儿,遇事儿有主意,喜怒不形于色。他是我们这批人里辍学最早、挣钱最早的,此人能折能弯,辍学后在调料五厂蹬三轮往各个副食店送醋。那时的醋都是瓶装带周转箱的,每天往返于南开各副食店,用现在的眼光看,虽然一看也是大小伙子,但毕竟才十几岁不到二十,也够能吃苦的。后来宝杰、老三先后辍学没事干,李斌和厂里一说,他们俩也一起和李斌去送醋了。一人一辆平板三轮车,穿梭于大街之上,每月有固定工资,在过去来说并不少挣。有了钱也就有了每天把弟兄们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的资本,李斌为人大方,仗义疏财,对小兄弟们出手大方,而且熟悉人头儿,南开、城里的混混儿认识得不少,好像他天生就是玩儿闹这堆儿里的虫子,说话办事儿就是显得比我们有气场,有外面儿。那时我们才十五六岁,而我还在上学,实话实说,我佩服甚至有些崇拜李斌。
宝杰——也是那阵儿与我私交最好的一位,人长得五大三粗,发育得比我们都早,说话大嗓门儿,性格大大咧咧,整天歪戴帽子斜瞪眼,俩肩膀架得恨不得比房檐都高,一嘴的流氓假仗义,什么“宁失江山不失约会”、“好狗护三邻,好汉护三村”,这都是我跟他学的,每天一见面,他也不打哪儿趸来那么多段子,今儿谁和谁比画起来啦,明儿哪儿和哪儿的人砸起来了……他是对玩儿闹这事儿最情有独钟的人物,一提打架从心里往外拦不住的兴奋,比谁都挡事儿,准备家伙啊,提前看地形啊,攒人攒局啊,都是他跑前跑后忙活。但有一节,此人贼心傻相,别看天天猛张飞似的,可真要动起手来,立刻盘道提人儿,能动口的绝不动手,这也是以后我最看不起他的地方,直到今天我也特别看不起那些在马路上有一点小摩擦就立马拿手机打电话,好像一个电话能招呼来一个集团军似的,事儿有事儿在,一言不合讲不清道理该怎么动手就怎么动手,都有心气儿不是吗,双方真动了手就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