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
转念他又想到那被二皇子分去一半的兵力,心下不由得更担心。
原本他是打算今晚与对方和盘托出镇南将军之事,想来西南的兵力也能派上用上……可如今……辛钤却告诉他计划已然提前,还如此紧迫。
眉头紧蹙,他当即就要开口说些什么,但辛钤却顺了顺他披在身后的发尾,淡定安抚道:“小玉不必担心,万事俱备,只需静待时机成熟。”
“可是……若二皇子那边调遣兵力,抵达皇城内也不会耗费太久,到时候就算成功刺死可汗,也免不了两相争斗……后日便行动,会不会太过心急?”
燕泽玉所言之理辛钤自然明白,若只是这样,他当然不会迫切起兵,十几年都等得,还忍不了最后一时吗……
但线人来报,二皇子已联系了乌克鲁部的首领,想必是对他们的举动有所察觉。
若是拖到乌克鲁部落的增援赶到……怕更是一场血战。
辛钤没再说话,烛火燃烧时爆出的噼啪声在沉寂的空中格外分明。
他望着少年藏着担忧的深棕眼眸,长叹口气。
从进门便伪装得天衣无缝的淡定神情终究是碎裂开一道缝隙。
蹲下。身,骨节分明的大掌摸到少年脚踝处系着的红绳铃铛。
叮铃铃——
铃铛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轻声作响。
脚踝本就少人触碰,这会儿敏感地抖动几下,燕泽玉呼吸一滞,下意识将小腿往回收。
还没收回去便被辛钤大掌按住了。
“这铃铛,暂时摘掉吧。”
铃铛没被裹袜包裹的时候,行走或是骑马都会叮铃铃发出声响。
辛钤从前喜欢听这清脆的响动。
他耳力好,就算燕泽玉不在视野范围内,听闻此声,总觉得心爱之人常在身侧,安心。
可若是不再身侧,这铃铛的响动便极易暴露,招来祸端。
“我不想摘……”燕泽玉挣动脚踝,盯着半跪在地上的辛钤,神色惴惴。
为何突然要他摘这个?
辛钤摩挲着少年凸起的踝骨,默了半刻,哄道:“我用东西跟你换,好不好?”
燕泽玉这下来了兴趣,“什么东西?”辛钤顺势将他脚踝的红绳取了下来。
戴了一年多的小铃铛,突然没了,燕泽玉还有些不适应,垂头瞧着。
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当是如何,这铃铛对他来说意义颇多。
一开始是被折辱的象征,后来是能拿捏辛钤的枷锁,最后却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见证……
盯着那根落在辛钤手中的红绳铃铛,燕泽玉沉默半晌,最后沉声道:“你、你要保管好……别弄丢了。”
言罢,他抬眼盯着辛钤,男人还是神色寡淡的模样,可不知为何,总觉得那玄黑的眼瞳里沉着郁气。
心脏猛地一跳,燕泽玉下意识觉得心慌,定了定神,才道:“不是说交换吗?你的呢?”
辛钤深深看了燕泽玉一眼,继而将那小铃铛珍而重之地收起。
凤眸敛着,眼帘下垂,男人探入袖口的手却顺势拨弄了下衣袖中隐藏的香囊,这动作隐蔽得没叫燕泽玉察觉。
封口处更泄开几分,香气外溢。
燕泽玉凝眉,骤然浓烈的香气颇有些怪异,但很快他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在燕泽玉不可置信的眼神下,辛钤略松开衣襟,将挂在脖颈的红绳骨哨解开了……
辛钤靠近,目光沉静地望着他,那双深邃眼眸仿佛永恒漆黑的深海,荡漾着他看不透的涟漪。
怔愣之间,辛钤已然将那骨哨戴在他脖颈之上。
胸口处微微一重,那是骨哨落于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