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最里边的一张床上,我看到美心被捆绑在床上,床边站着两个穿制服的女警察,警惕地看着我和兰花儿过去。
“打针!”兰花儿说:“帮帮忙。”
她从我托着的托盘里拿出一支针管,朝女警察晃荡着说:“要加点镇静剂。”
我去看美心,一眼过去,心便抽紧。
她几乎是满面污迹,似乎并没有洗净。她的目光如病床上的其他女人,呆滞无神。她不喊不叫,安静地看着天花板,对女警察将她袖管撸起来,丝毫也没反抗。
我的心像被兰花儿手里的针刺了一样的生痛,慌忙避开眼光,不敢再去看她如秋日下衰草一般的面容。
“你,检查检查。”兰花儿命令着我。
我楞了一下,随即明白。当即将手里的托盘放到一边,伸手握住美心的手,轻声问:“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我一开口,美心似乎微微抖了一下,她的眼光i似乎有了精神,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我朝她眨着眼睛,手指在她手心里悄悄挠了几下。
不可否认,美心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恶臭味,以至于女警察开始远远的避开。
兰花儿站了一会说:“要给病人洗个澡才好。”
女警察赶紧慌乱地摇手道:“我们不会啊!”
兰花儿淡淡一笑说:“不虚劳烦你们,医院有护工。”
“能洗不?”
“不洗,这个样子,怎么治病?”兰花儿不满地说:“在医院,她就是病人。”
“我们怕出意外。”女警察小心地说:“她这个样子,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们可承担不起责任。”
“有什么差错啊?不就是洗个澡吗?”兰花儿扫了一眼女警察说:“人道主义可是世界通用的真理。”
女警察就摊开手说:“也行,医生你说能,我们相信,但我们要看着她洗。”
“看着就看着吧。”兰花儿对我说:“我们先走,叫护工来帮忙。”
精神病院有不少男女护工,大多长得腰肥体圆,对付一个狂暴的精神病患者,他们有的是办法。
女警察跟着我们出来,一到门外,深深吸了几口气嚷:“天哪,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美好啊!”
她们是送美心进医院来的警察,上级领导有要求,必须全天候监视着美心,确保不出任何意外。
我不知道美心怎么突然遇到了这样的待遇,居然会有警察如此安排。她一个精神病患者,即便杀了人,一样的不承担刑事责任,警察如临大敌一般的看着她,难道怕她跑掉?
兰花儿叫了两个女护工过来,长得凶神恶煞的样子,让人看一眼不免心里不舒服。
我要跟进去,被兰花儿一把拉住,低声说:“人家洗澡,你也去,想干嘛?”
我楞了一下,尴尬地笑。也悄声说了句:“谢谢你了。”
兰花儿不语,扔了警察在门外站着,带着我进了医生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人,精神病院的医生不与常规医院一样,值班医生并不多。这里都是保守治疗,不需要动手术之类的大动作。除了打针,就是吃药。拿手好戏就是一根粗大如儿臂的针管,满满一针筒的镇静剂扎下去,任你有飞天的本事,一针下去就能将人击软。
我低声问:“美心嫂子犯事了?”
兰花儿摇摇头,生硬地说:“我是医生,不打听这些事。在我这里的都是病人,没有好人与坏人之分。”
我说:“要不,你帮我打听一下,究竟怎么回事?美心嫂子都来医院了,身边怎么还跟着警察?”
兰花儿看了看我,淡淡地说:“要问你去问,我不问。”
我懊丧地说:“我又不是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