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断绝关系(第2/3 页)

经灰白,皱纹如藤蔓一样爬满了他们的脸颊。岁月无情地在他们身上刻下了痕迹,使他们看起来衰老而颓废。

娘一直在笑,爹尽管板着脸,我依然能感觉到他内心掩饰不住的喜欢。

一杯酒下去,爹还是黑着脸不说话。娘便朝我使眼色,示意我主动开口。

我想了想,要如何给爹说说自己在深圳的事,我怕自己一下说漏嘴,惹得我爹又一次如老虎一样的暴跳如雷。

我对爹说:“爹,你觉得这酒如何?”

爹轻轻哼了一声,吐出两个字:“浪费。”

爹识字不多,但知书达理。他这辈子没去过深圳这么远的地方,却能知晓很多外面的事。我带回来的酒在我们这地方很少人喝得起,毕竟是茅台,除了达官贵人,寻常人家谁也舍不得花钱去买这个酒喝。

所谓花钱的不喝,不是不喝,是舍不得喝。不花钱的倒喝,是因为这类酒,通常只是作为礼品一类的贵重东西。能收到这类礼品的人,不是手里有权力,就是手里有大钱。

我轻轻笑了笑说:“其实也不贵,就一千多一支。”

爹便瞪我一眼骂道:“败家子,你发财了么?一千多还不贵?抵得上我半个月工钱了。”

他嘴里咝咝吐着气,仿佛在他身上扯下来了一块肉一样让他生痛。爹的话我能理解,他原来只是县办企业的一个小工人,下岗后寻到一个开采石场的苦力。这点我爹比不上苟麻子爹妈,苟麻子家祖传炸油条,下岗后两夫妻开了一家早餐店,虽不能发财,却能自给自足。特别可贵的是,他们不需要像我爹样,每日要出黑汗开出石头来,才能获取可怜的一点工资。

其实我家祖传有个推拿按摩的绝技,祖上为此还有线装书流传下来。可惜正适逢我爹能传承祖传手艺的时候,铺天盖地都是“破四旧”的斗争。推拿按摩本来就是伺候人的事,在一些人的心里,这些手艺都是下九流的人学的。因此我爹义无反顾拒绝了我爷爷的传承。这门绝技因此在我爹这一代失传。到了我这代,我从故纸堆里找出这本书的时候,悄悄的模仿,我爹倒也没制止我。

我估摸着我爹一定在后悔,他没料到时光总会瞬间有无数的变幻。没有手艺的爹在失去工作后,除了能干一些粗重的活维持生计,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是竞争力。

我成爹的希望也就从此开始。在我爹看来,他的一生毁在了自己没文化没手艺上,他不能让自己的下一代再走自己老路。

关于推拿按摩的技艺,我曾经牛刀小试。孟小冬和甜姨都尝过我推拿的甜头。由此孟小冬如此痴迷于我,想起来还是推拿这门绝技让她乐不思蜀。

我祖上对于传承下来的这本线装书应该是详尽了心智。无论在文字和图画上,几乎都做到了一目了然。只要稍稍用点心思,完全继承祖上的心血就能轻而易举。我在几岁的时候就开始照着书上的图画比划了,到了我去深圳,尽管我还从未展露过自己有此绝技,却能做到心里有洞天。

我想我爹后悔是有道理的,现在在街上随便开家按摩店,都能赚得盆满钵满。比如西街的王瞎子,并没有学到什么真东西,但他开的盲人按摩店,却车水马龙。

这要是放到我家的祖传技艺上,王瞎子根本不可能同日而语。

我心里一动,说:“爹,我跟人在深圳合伙开了家中医推拿店。”

我爹闻言,抬起头深深地看着我,叹口气说:“小子,你这不是在害人么?你什么时候学了中医了?这治病救人的活,能开得玩笑?人命关天的事,能乱来?”

我赶紧说:“中医只是个噱头。事实上我的合伙人就是学中医的。我们这店,就是替人推拿。生意还不错。”

我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