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感恩节(第2/5 页)

转身,头也不回地顺小道往山上冲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机枪。听见他来了,两个人影立刻跳将起来,不等他跑到跟前,便一边嘲骂一边大笑着逃进夜幕里去了。他来得太晚了。他们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只留下清冷、静谧的月光下一圈空荡荡、静悄悄的沙包掩体。他沮丧地四下里张望。讥嘲的笑声又从远处传来。附近一根树枝啪地折断了。约塞连不由得一阵惊喜,连忙跪下瞄准。他听到沙包掩体另一侧隐约有树叶沙沙作响,立刻往那边打了两枪。有人回了他一枪,他听出了是谁在开枪。

“邓巴吗?”他喊道。

“约塞连吗?”

两个人走出各自的隐蔽处,疲倦而失望地走到前面的空旷处碰头,并且都倒提着枪。寒风一吹,他们都微微打着战,又因为刚才上山冲得太急,都喘着粗气。

“那些狗杂种,”约塞连说,“他们跑了。”

“他们害得我要少活十年了,”邓巴叫道,“我还以为狗娘养的米洛又来轰炸我们了呢。我从来没这么害怕过。真想知道这些狗杂种是谁。”

“一个是奈特中士。”

“我们去宰了他。”邓巴的牙齿在咯咯打战,“他无权那样吓我们。”

约塞连已不想杀人了。“我们先去救内特利吧。刚才在山脚下我怕是把他打伤了。”

但是路上哪有内特利的影子,尽管约塞连察看石头上的血迹,找到了确切的地点。内特利也不在他的帐篷里;第二天早上,他们听说头天晚上内特利因为鼻梁被打断而住进了医院,于是也跟着住进医院,这才逮住他。他们穿着拖鞋和睡袍,跟着克拉默护士走进病房,让她给他们分配病床时,内特利害怕地吃了一惊,笑了起来。内特利的鼻子上打了厚重的石膏,两眼青紫。约塞连走过去为打了他而向他道歉时,他又害羞又局促,晕乎乎地一直红着脸,一再说他很抱歉。约塞连非常难受,他几乎不忍心看内特利被打得不成形的脸,尽管它看上去十分滑稽,逗得他直想开怀大笑。他们那副多愁善感的样子弄得邓巴很是恶心,随后他们三个都松了口气,因为饿鬼乔带着那架精密的黑色相机出人意料地闯了进来。他冒充阑尾炎患者以便接近约塞连,好拍到他抚摸达克特护士的照片。跟约塞连一样,他很快就失望了。达克特护士已经决定嫁给一个医生——任何医生,因为他们的工作都做得非常好——而不愿在那个将来可能成为她丈夫的人的身边冒任何风险。饿鬼乔恼怒异常又沮丧万分,直到牧师——偏偏是他——让人引了进来。他穿着栗色灯芯绒浴袍,掩饰不住自满得意的神色,咧开嘴灿烂地笑着,仿佛一座细瘦的灯塔发着光芒。牧师来住院是因为心口疼——医生认为那其实是胃胀气——和晚期威斯康星带状疱疹。

“到底什么是威斯康星带状疱疹?”约塞连问。

“那正是医生们想知道的!”牧师自豪地冲口说道,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从来没有人见过他这么滑稽,或者说这么快乐。“根本就没有威斯康星带状疱疹这种东西。难道你不明白?我撒了谎。我跟医生做了笔交易,我许诺说,只要他们对我不做任何治疗,等我的威斯康星带状疱疹消失时,我就会告诉他们。我以前从没说过谎。这不是妙极了吗?”

牧师犯了罪,这很不错。常识告诉他,撒谎和擅离职守都是罪。另一方面,人人都知道罪就是恶,而恶是不可能带来善的。但是他确实感觉很好,简直是妙不可言。因此,合乎逻辑的结论是,撒谎和擅离职守都不可能是罪。凭着瞬间的神圣直觉,牧师即刻掌握了这种合理的保护性推理,并为他的发现兴奋不已。这可真如奇迹一般。他看到,几乎不需要任何诀窍,就可以把恶行说成美德,把谣言说成真理,把阳痿说成禁欲,把傲慢说成谦卑,把劫掠说成慈善,把偷窃说成礼遇,把亵渎说成智慧,把野蛮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