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丹尼卡医生(第2/5 页)

润滑。手还要互相洗呢。懂我的意思吧?你给我挠背,我就会给你挠背。”

约塞连懂他的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见约塞连开始给他挠背,丹尼卡医生说,“我说的是合作。帮忙。你帮我一个忙,我也会帮你一个。懂了吗?”

“那就帮我一个吧。”约塞连请求。

“绝对不可能。”丹尼卡医生回答。

丹尼卡医生一有机会就沮丧地坐在帐篷外晒太阳。他穿一条夏令咔叽布裤子和一件短袖衬衫——衬衫每天洗烫,差不多漂白成了无菌的灰色——这时他显得有点畏缩和卑琐。他就像个一度被恐惧封冻的人,而那恐惧从来没有彻底化开过。他坐在那里,缩成一团,半个头埋在单薄的双肩之间。太阳晒黑的双手,指甲银色发亮。他用手轻轻揉捏着交叉在胸前的裸露的手臂,好像觉得很冷。其实,他是个热忱、富于同情心的人,总是在自伤自怜。

“为什么是我?”他老是这样悲叹,而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

约塞连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因为他喜欢收集好问题,还拿它们搅乱过克莱文杰和那个戴眼镜的下士——谁都知道他可能是个颠覆分子。他俩一度在布莱克上尉的情报营举办过一周两晚的短训班。布莱克上尉知道他是个颠覆分子,因为他戴眼镜,用万灵药和乌托邦一类的词,还因为他反对阿道夫·希特勒,而希特勒在打击德国的非美活动中干得漂亮极了。约塞连参加了短训班,因为他想查清楚为什么那么多人千方百计要害死他。另外还有几个弟兄也很感兴趣,等克莱文杰和那个颠覆分子下士讲完后,不合时宜地问有没有问题的时候,问题来得又多又好。

“谁是西班牙?”

“为什么是希特勒?”

“什么时候才对?”

“旋转木马坏掉时,那个脸色苍白的弯腰老头在哪里?我叫他大伯的。”

“慕尼黑的王牌怎样了?”

“哈哈,脚气。”

还有:

“卵蛋!”

全都连珠炮似的射出,然后便是约塞连那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去年还在这儿的斯诺登夫妇哪去了?”

这问题难住了他们,因为斯诺登早已命丧阿维尼翁上空,当时多布斯在半空发了疯,夺走了赫普尔手里的操纵器。

下士装聋作哑。“什么?”他问道。

“去年还在这儿的斯诺登夫妇哪去了?”

“恐怕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去年还在这儿的斯诺登夫妇哪去了[1]?”约塞连用法语问道,好让他更容易听懂。

“请讲英语,天哪,”下士说,“我不讲法语[2]。”

“我也不讲。”约塞连答道,他打算穷追猛打,用尽世上一切词汇,非把答案榨出来不可,只要他做得到。但是克莱文杰出面调停了,他脸色苍白、身体瘦削,粗重地喘着气,营养不良的眼睛里湿湿地闪着一层泪水。

飞行大队司令部很是惊恐,因为一旦他们随心所欲乱提问题,谁知道会捣鼓出什么来。于是卡思卡特上校派遣科恩中校前去制止,而科恩中校成功地制定了一条提问规则。他所定规则可称天才之举,在给卡思卡特上校的报告中,科恩中校这样解释道。依据科恩中校的规则,只有从未提过问题的人,才允许提问。很快,来参加培训的就只有那些从未提过问题的人了,于是短训班彻底停办,因为克莱文杰、下士和科恩中校一致同意,培训从不对任何事情质疑的人,既不可能也无必要。

卡思卡特上校和科恩中校都生活、工作在飞行大队司令部大楼里,司令部所有工作人员都是如此,只有随军牧师是个例外。司令部大楼是一座庞大而无遮拦的陈旧建筑,用红色砂石砌成,管道系统会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