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冷的天,一身雪白的道袍,头上高高挽着个髻,插着一根木簪。只是脸上身上颇有些脏污,背后背着个包袱,手里挟着根佛尘。
而此刻,这个小道士就象是吊着根蛛丝的大蜘蛛般,在小地瓜眼前露出一口白牙,晃来晃去的笑。
“嘿嘿,小施主,贫道观你面相。就知你的至亲近日当有一劫。要不要咱们一起去救她?”
小地瓜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嘴也张成个o型,随着此人左右摇摆。眼珠不错的看了他好一时,忽地跟火烧屁股似的牵着小猪,身手敏捷而迅速的从大青石上爬了下来。
然后丢丢丢的牵着小猪,一路往村中飞奔,一路高喊,“阿奶,拐子来啦!偷小孩儿的来啦。救命啊!”
※
八角镇,亭舍。
后宅里。一片死寂。
虽然不知亭长家近日发生了什么事,但金求盗很有眼色的没有去问。只叫媳妇日日多送些菜,并格外照顾下老人的口味。
亭长家的爹娘来了好几天了,一次门也没出。他远远的瞧见过两回。两位老人家形容憔悴,身形佝偻。原本前几个月还挺硬朗的人,如今瞧着就象是黄土埋半截了。
唉,说来都是儿孙作的孽,却让老人跟着一起遭罪,真是可怜。
天色渐渐暗了,金求盗也该回家了。
临走前,忽地有人把他叫住。回头一看,金求盗愣了。居然是好些天都没露面的郑夫人。
她瘦了好多,整个人跟蜡做似的,似乎风吹吹就能倒了。只是看着自己。笑得很谦和,从来没有过的谦和。
“金求盗,从前刚来这里时,你和你家娘子都帮了我和老爷不少忙,也没怎么谢过你。这对耳环,是我送你夫人的。还有这包卤料。是我卤肉的秘方,你拿回去给你夫人看看。她就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还有两匹布,送你夫人孩子做件新衣过年吧。”
她怎么这么好?金求盗吓着了,“夫人,您这是干什么?”
“没什么。”郑夫人将鬓角的头发捋到耳后,淡淡的笑道,“就是想谢谢你们,这些天,也算是患难见人心了。你们家都是好人,将来,会有好报的……我若从前有些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不要见怪。其实我家老爷本是个好的,都是我,妇人家小心眼重,你别怪我,好吗?”
金求盗越听越心惊,“夫人,您怎么好端端的说这种事?”
可郑夫人却不肯多说了,硬是把东西塞在他手里,转身就回去了。
毕竟是内宅重地,金求盗也不好追,只得捧了东西回家。
进门时,媳妇也吃了一惊,“怎么收这么多东西回来?”
金求盗把原委说了,弄得金大嫂也不安起来。夫妻俩坐那儿商议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把事往好处想。
“兴许,是这回的事闹得太大了,郑亭长也要走了,所以想临走前做点好事吧、”
金大嫂这么一说,金求盗也安心不少。
等着一家子吃了饭,晚上要歇息了,金大嫂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说出自己心中压抑已久的猜测,“当家的,你说,这郑夫人会不会是要寻短见啊?我怎么觉得她跟交待后事似的。”
坏了!金求盗吓得一激灵就坐了起来,赶紧就要穿衣出门。
金大嫂急道,“嗳,这么晚你去干嘛?”
金求盗一面穿鞋一面道,“不管如何,郑夫人死不得!”
“为何?”
金求盗回身,压低了声音道,“你不知道,我之前在郑亭长桌上看过一份文书,竟是举荐陶家那个长子接任他当亭长。如果郑夫人死了,这回征兵的事一了,让陶家人坐上那位子,到时我这差事还怎么做?没了差事,咱一家子吃什么?”
金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