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冷眼——
看,果然难搞。
张行简在这时重复起自己先前想说的话:“沈将军,我们谈一谈。”
即使迟钝如沈青梧,也在一瞬间感觉到他情绪的激荡到平静——
沈将军,沈青梧,阿无,梧桐。
梧桐,沈青梧,沈将军。
称呼的不同与顺序,对张行简来说,应当有她暂时没明白的意义。
沈青梧陷入思考。
张行简在她的冷漠中,重拾了自己的冷静。
她强硬地非要坐在他怀中,他便当看不见,手只是礼貌地搭在她肩头,制止她进一步的动作。他试着问她:
“沈将军,你一点不相信我有善心吗?”
沈青梧抬头。
张行简垂下眼,轻声:“我是朝廷通缉犯,沈将军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管沈将军信不信,我对我的救命恩人,总是与旁人有些不同。”
他停顿一下,心想恐怕沈青梧并不觉得。
张行简继续说:“我怕连累沈将军。我虽不知沈将军可以离开军营多久,但沈将军必然是想放松些。带着我这个亡命之徒,是不是会影响沈将军?
“而且……朝廷若是认出沈将军,发现沈将军的身份,我岂不是连累将军更多?”
沈青梧漠然:“你想说什么?”
张行简长睫上翘,观察着她。
他温文尔雅,说话轻柔,只是一个试探的态度:“沈将军为了自己的前程,是不是应该抛下我?”
沈青梧笑起来。
她道:“不劳你费心。只要你不乱说,没人知道我是镇西将军。若有人知道了,必然是你说的。张月鹿,我不会放过你的。”
张行简:“你便这么不信我?”
沈青梧反应很快:“你不是让那家逃亡的人知道我是镇西将军了吗?他们若是被官兵追上,我的身份不就暴露了?”
张行简怔一下。
他解释:“只要他们按照我给的路线走,会有人接应他们。东京朝廷不是孔业的一言堂,我也有自己的势力,还有少帝的态度可以利用……沈将军,我从未想过伤害你。”
沈青梧淡淡“哦”一声。
张行简沉默。
谈判很不顺利,她对他的始终不信任,也确实让他动摇,让他有些不悦。
他自认自己对沈青梧一向宽容,对她几多照拂。他纵是没有掏心挖肺,可也不曾伤她。倒是她一直囚禁自己,害自己的伤一直好不全……
张行简意识到,他和沈青梧之间的纠缠,很难说清对错。
他陷入沉默。
沈青梧低头,看他澹泊模样,有些心软。她尝试伸指,戳一戳他脸。
一滴露水从树叶间溅落,落在他扬起的睫毛上。乌泠泠间,流光璀璨。
他被冷风吹得瑟缩一下,面容被冻红。
沈青梧慢慢说:“再在这里待下去,你又得病了。我们得找个躲风的地方。”
原来的村镇不能回去了,她花大价钱租的院落被烧毁,她得重新找新落脚处。
她起身要走,张行简忙拥住她肩,将她拉回去。
沈青梧眼眸微微亮起。
张行简仰着脸:“所以沈将军势必要继续困着我,不会放我走?”
沈青梧懒得回答。
张行简叹口气:“那可否不再捆绑在下?让在下可以与沈将军同进同出?沈将军武功这么高,应该不怕在下逃跑吧?而且,在下有要务在身,确实不得不处理……沈将军能不能通融?”
沈青梧依然懒得理他。
张行简:“博容。”
沈青梧立刻扭头看他。
她的目光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