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五郎也不来了。至于赏花,去年尚且怕被别人看见,今年就更应该避忌了。不过,他们认为这只是每年的例行活动,便尽量打扮得朴素些,在十三号星期天到京都去作一日游。他们没有去瓢亭等景点,只是从平安神宫到嵯峨走马观花地走了一趟。加之今年妙子又缺席,四个人在大泽池畔的花下拘谨地打开便当,往漆器杯里倒上冷酒,静静地传递着酒杯喝着闷酒,好像不知道看了些什么就回来了。
贞之助他们赏花后的第二天,那只早就大腹便便的铃铃生小猫了。这只母猫已经十三岁了,去年怀胎后也不能自然分娩,靠打催产针才好不容易生下来,今年又是从头一天晚上就出现了临产征兆,可就是生不下来,她们在楼下的六铺席间的壁橱里给它做了个窝,请兽医来给它打催产针,它才勉强把猫仔儿分娩到产门附近,幸子和雪子轮流拉扯猫仔儿。两姐妹不言不语中,都有为妙子祈求好兆头的心愿,尽力想方设法要让铃铃平安生产。悦子也装作上厕所不时跑下楼来想从走廊往里偷看,幸子喝道:“你到一边去!这不是小孩子看的!”直到凌晨四点,才终于帮它把三只小猫顺利地生下来了。两个人用酒精把血腥的手消了毒,脱下沾上气味的衣服,换上睡衣,正要钻进被子时,突然电话铃响起来了,幸子大吃一惊,急忙抢下话筒,果然是阿春的声音。
“怎么样了?已经生了吗?”
“没有,还没生呢,好像很难产的样子,小妹二十个小时以前就开始阵痛了。”阿春说,“院长先生说,因为子宫收缩微弱,给她注射了催产剂,但是德国的好药已经缺货了,用的是国产药,没什么效果。小妹一直哼个不停,痛得身子直扭,从昨天起就没吃一点东西,尽吐一些奇怪的黑黑绿绿的东西。她说:‘这么痛苦无论如何也没命了,这次死定了!’正在哭着呢。院长先生说是不要紧,可是护士说了心脏可能受不了。以我这个外行看来,也觉得相当危险,尽管您吩咐过不要打电话,现在我也只好打了。”
幸子想,只听阿春的报告情况还是不清楚,但如果是因没有及时注射德国产的催产剂而使产妇衰弱的话,总会有办法把药弄到手。估计一般的妇产科医院,都会为了特殊的患者珍藏一些好药,所以自己去跑一趟,苦苦哀求院长,也许能让他拿出好药来。雪子也在旁边不断劝她去看望妙子,她说:“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哪里还顾得上社会上的看法?”不久,贞之助也起来了,他说:“我赞成雪子的意见。我跟三好说好了,小妹的健康和腹中的胎儿都由我们负责。现在既然听说这件事了,就不能置之不理。”他不仅催促幸子急速赶往医院,还通知了三好要他立刻去医院。
神户船越医院的院长是位很有口碑的德高望重的妇产科专家,所以去年幸子才向妙子推荐了这家医院,然而幸子自己并不认识这位院长。为了以防万一,临行时幸子带了一些自家珍藏的、现已身价百倍的药物,如:可拉明、百浪多息、维生素B等的注射液。
幸子来到病房时,三好已先到了。去年秋天以来已经半年没见面的妙子一见她就说,“二姐,你可来了……”说着泪水就涌上来,“我这一次可不行了。”说完又哭起来了。就这一阵子妙子也痛得手脚乱扭,呕吐出来一些莫名其妙的、全是黏糊糊的脏兮兮的团块。三好听护士说是胎毒从口中排出来了,幸子看来很像胎儿分娩后排泄的胎粪。
幸子立即跑进院长室,递上贞之助的名片,把带来的注射液全都掏出来说:“先生,我好不容易才弄到这么点药,无论如何也搞不到德国的催产剂……无论多贵也不要紧,请您替我在整个神户找找……看看什么地方有这种药……”她故意高声喊叫,像是半疯狂似的。终于,她的苦苦哀求使得这位好心肠的院长动了恻隐之心,他说:“实话说,医院里还备有一支,真的只有这一支了。”说着好不容易才拿出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