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萝猛然睁开眼,掌中握着的发簪狠狠刺入陆观潮的脖颈。
千钧一发之际,他伸手,扣住了姜萝纤细的腕骨,卡着她的骨缝,逼姜萝跌落行刺之物。
姜萝落了下风,眼眶潮红,呼吸渐重。
她没能杀了陆观潮,只是划开他的皮肉,血液泊泊流下,染上雪白衣领。
陆观潮也动了怒,他铁青着脸,抿唇:“你竟要杀我……”
姜萝甜甜一笑:“陆观潮,给我一个,我不想杀你的理由。”
陆观潮哑口无言。
他只能冷脸拍下姜萝的利器,道:“三公主,府上已经给你备下了住处,居室也按照你所说的偏好布置。你会住得开心的,相信我。”
少女没有说话。
她只是沉默了很久很久,开口:“陆观潮,你有没有想过,我其实并不爱吃枣泥酥?”
“你想说什么?”
“因为皇寺里只有先生送来的枣泥酥,所以我才日日吃几块,后来与你分食的时候,我发现你也爱吃。我一直在迁就你,陆观潮。可是,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喜欢什么啊……”
姜萝的这番话,并不是为陆观潮找补什么。她只是想告诉陆观潮,她和他之间,不是所谓的因缘际会遗憾错过,她和他生来就非一路人。
她早就看清了。
“你我会是一路人的。”陆观潮笃定地道。
“你想怎样呢?”姜萝半点不怵,又轻轻笑起,“如果你真的对我有感情,你是否能眼睁睁看着我赴死?陆观潮,只要你看不见我的时候,我就会自尽,用簪子、桌子、椅子,除非你用链条成天锁着我。哦,还要封住我的口,不然我还能咬舌。我死过一次了,陆观潮,我没有再怕的东西了。”
陆观潮眯起眼眸,道:“苏流风。”
姜萝脸色惨白,咬住了唇。
“我如今是礼部侍郎,正三品大员。苏流风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只蝼蚁。”陆观潮捏住姜萝的下颚,“想看看我怎么踩死今生的苏流风吗?我能用鞋履碾得他尸骨无存。”
姜萝明白了,她的软肋被陆观潮拿捏住了。
小姑娘的后脊沁出一重重冷汗,如坠冰窟。
姜萝想,人与人之间果然不同。
先生被淹没于骤雪寒霜间,还能长成福泽旁人的庇荫大树,惠及了她;而陆观潮受苦难折膝骨一世,重来一生,竟想恣意将她也拽入地狱。
上一世,她爱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陆观潮,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可以留在你身边,但我总要回去和先生道个别。”
陆观潮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孩家,眼中满是警惕。明明是十几岁小姑娘的娇弱身量,却拥有坚韧不拔的魂魄,怪道他对她念念不忘。
“十天。”陆观潮凉凉地道,“别做出格的事,否则,难保我迁怒于苏流风。”
“好。”
姜萝浑身筋骨都被捶打了一通,酸软得厉害。
离开陆府时,她想,好险还有命回来。
姜萝坐车回到了客栈,深一脚浅一脚往地上踩,摇摇晃晃,仿佛踏入泥里。
这几日,苏流风还在考试,她不希望先生因自己的事而分心。
姜萝仔细想了一下,陆观潮只是想得到她,暂时不会碰苏流风,兄长是安全的。
但她不能受制于人,难保哪一天陆观潮玩腻了她,又惦念起兄长前世杀他之仇。
眼下,姜萝已经顾不上自己究竟会遭受怎样非人的待遇,她顾不上自救,只想让苏流风避开这一场风波。先生武艺高强,等闲动不了他。但是以一敌十已是赤手空拳的武师极限,陆观潮能差遣的卒役那么多,苏流风又怎是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