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清涵穿着吊带白裙倚在桌边,身后是半窗已经暗下的金色晚霞。
从闻然的角度看,步清涵背着光,脸部暗暗的,仿佛提前入了夜。
闻然看不清步清涵是什么表情。
她只能借着素淡的茉莉香从椅子起身。
当和步清涵处于同海拔,错开光线平视到步清涵时,
夜回溯了。
她看清了步清涵的脸。
步清涵在笑,眼眸水润润的,漾着春水。
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吗?
好像不是。
这次步清涵的眼里全是她。
仿佛眼里冰封的一江水是为她化开的。
但又好像不全是她。
她不清楚。
她的思绪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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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然在想什么步清涵不知道,她只看到闻然起身动了一下,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椅子桌边的身子骨挺直了起来,双臂如流动的水垂落在身侧又微微张开,步清涵没说什么,只是挑了挑眉,嘴角翘笑,望着闻然:“嗯?”
意思是怎么还不上前抱她。
闻然t了步清涵的意思,她抿下心中种种猜测,挪步上前。
可能是嫌她动作太慢了,也可能是步清涵急着安抚她。
看到闻然动了,有想要抱她的意思,等闻然到了步清涵的面前,手还没抬起来,步清涵便率先拥上了她。
闻然鼻子碰在了步清涵肩头的位置。
低低垂下的眼中,是步清涵身上白裙的细吊带,以及步清涵微凸的锁骨。
鼻子抵在步清涵皮肤上,柔软温热的触感和淡淡的雅香让闻然慌了神。
她缓了缓,胳膊才慢慢抬起,搭上了步清涵的腰。说的准确些,是拽着步清涵腰间裙子的布料。
但不管怎么样,在步清涵的感受中,一个拥抱就此形成。
步清涵手上下抚在闻然后背。下方的手不动,落在上方的手似出海的小船,就着海浪轻轻的,轻轻的摇晃。
她拍抚着闻然,声音也放轻:“事情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好怕的。你也说了,我现在没问题。”
步清涵的声音很轻,可是她垂下的眸,异常的冷清。
她没再笑了。
闻然说出那句‘你也害怕’的时候,步清涵心被明枪击中。
是无声却穿破力极大的‘砰’的一声,在她心上留下了弹孔,硝烟还未退去。
她对生活还有所期待,身边还有她爱且爱她的人,面对死亡,她当然害怕。
可是她无法说,无从说,无人说。
病房里夜深人静的时候,看似安静平躺在身侧的手,实际在微微颤抖。
月光是她唯一的倾诉,也是镇定剂。
就这么独自熬过了两天,司若心出现在病房的那刻,步清涵承认她很没出息,那一刻她很想哭。
可是成年人有成年人的伪装,她有她的逞强。哪怕是面对司若心,她也无法说。不想让司若心担心,她只会笑着说自己没事。然后在司若心去给她打水出了病房后,她轻拭去眼角泪水。
司若心也不会问她怕不怕,她能看出步清涵的故作轻松。
除了司若心,家人也无法告诉。
事发后所有的恐慌、畏惧,都被她留在了德国。
留在那间病房和现在不知道租给谁住了的公寓,以及独自走过的人场人海却空旷无比的街道里。
此刻有人直接问出她是不是也害怕,当时无法倾诉的情绪忽然之间又涌上了心头,不过它被枪毙掉了,此刻随着枪火残留的硝烟慢慢消散。
她抱着闻然,更像是抱着当时的自己,轻声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