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源诚气得眼前一黑, 简直要晕厥过去,他眸光四下一扫,正想找其它的物件打醒眼前的“不孝子”, 却见戚屿单膝一曲, 朝着自己缓缓跪下来。
“爸……”戚屿双膝点地, 仰头望着父亲,缓声说, “我知道自己辜负了您的期望,也知道您现在很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但是, 我说服不了自己不爱他……您要打要骂, 我都受着, 我不想逼您妥协, 只求您再给我几年时间……我今年才二十二岁,您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多, 您可能会觉得现在的我无知、任性、自讨苦吃,我也很清楚,自己此刻的决定不见得成熟, 更无法笃定自己能否和傅延昇在一起一辈子。但是,他快走了, 下个月底, 就会离开司源集团,离开我……我会把握好分寸,如果有朝一日,我能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我发誓绝不再与其它同性有暧昧关系, 今后娶妻生子,听凭您的安排……可如果、如果我走不出来……”
话到这里,戚屿一顿,不知是自己都没想好走不出来会怎么样,又似乎是早已想好,也早已决定认命。
只见他目光深沉,神情哀伤,语气轻缓却掷地有声:“如果我走不出来,只希望爸爸能允许我终生不娶,您若不答应,我这辈子都不会向外公开和他的关系,不会让您因我而蒙羞。”
戚源诚望着戚屿,见他虽跪伏在地,但仍挺着脊背,固执得让人绝望。
戚源诚好像是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感受到,儿子长大了,他丝毫不畏惧他们看见那一幕,甚至像是期盼着身为父亲的自己能尽快发现真相。
他以信任为矛,以亲情为盾,正朝着自己振翅悲鸣,发起进攻。
戚源诚轻晃了一下身子,不自知地倒退了一小步,瘫坐在沙发上,他因被欺瞒而愤怒、失望,但心底深处又为儿子的睿智、机敏、沉稳、坦荡而感到一丝欣慰。
戚屿能说出刚刚这番话,就已经说明他没有任性而为,他只是身不由己。
戚源诚几乎都能想到,这孩子如何在无人的时候,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一席话,时刻等待着在被发现时拿这些理由来赌上自己的嘴。
其实,五月份戚屿去威斯汀酒店找他那个下午,这孩子说起傅延昇时神情中流露的那份执着,就已经让他隐隐感到怀疑,可他就因为相信对方,因为戚屿曾答应过不会和小枫一样,他才放松了警惕……
戚源诚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刻到底是在气戚屿的忤逆,还是在懊悔自己掉以轻心,没从小儿子的经历上吸取教训。正是他亲自放任傅延昇接近戚屿、俘获戚屿,是他给了他们相处、相知的机会,才叫戚屿陷落到这一步。
可转念一想,就算拘着、束着、管着,又如何?
他想要戚屿成长、独立,就必须放手,该来的,总是会来,那是孩子自己命中的劫数。
楼上的戚枫和凌可听见动静,早已出门来瞧热闹,却见哥哥跪在父亲面前,客厅里的气氛凝重,吓得双双僵在楼梯口,手足无措、不敢靠近。
姜莹也因戚屿刚刚那番话红了眼眶,她抬手捂着嘴,望着这对父子,都不知道该心疼哪一个。
“源诚……”她轻声开口劝,嗓音哽咽,似在求丈夫宽容。
两方相逼,戚源诚进退都难,心中一松,便觉溃不成军。
“你……起来,”戚源诚看着戚屿,强作威势,“上去,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此话一出,姜莹已听出戚源诚已没有方才这么盛怒,忙给戚屿使眼色,但与其说戚源诚是消了气,不如说是无可奈何、心如死灰。
戚屿听话地起身,深怀歉疚地看了父母一眼,走向楼梯,只听楼上一阵窸窣,是戚枫和凌可怕冲撞了哥哥,忙不迭逃走的声响。
戚屿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了门,顺势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