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枝繁叶茂,蓊蓊郁郁,把他家那座二层楼的洋房遮掩了一半。
铁丝网篱笆的那一边,孩子们大概在玩电车游戏,虽然看不见人,却听得见佩特模仿乘务员说话的声音:
“下一站是御影,下一站是御影。诸位乘客,这趟电车从御影直达芦屋,中途不停车。有到住吉、鱼崎、青木、深江的乘客,请在这里换车。”他说的简直和阪神电车的乘务员口气一模一样,一点儿也听不出是西洋孩子在模仿。
“露米,那咱们去京都吧。”是悦子的声音。
“好,咱们去东京。”这是罗斯玛丽。
“不是东京,是京都。”罗斯玛丽似乎不知道京都这一地名,无论悦子教多少遍,她还是说“东京”,悦子急躁起来:
“不对,露米,是京都!”
“不是去东京吗?”
“不是,到东京要停一百次车呢!”
“是吗?明后日该会到吧?”
“你说什么,露米?”
“明后日能到东京。”
“明后日”的这种发音,罗斯玛丽舌头不太好使也是个原因,因此说惯了“后天”的悦子,突然听到这种说法,大概没有听清楚。[80]
“你说什么呀?露米,没有这样的日本话。”
“悦子,这树用日本话怎么说呀?”佩特突然摇得那株梧桐树叶沙沙响,说着又爬了上去。这株梧桐树的枝丫一直伸向舒尔茨家,平常孩子们总是从舒尔茨家那边踩着铁丝网攀着树枝爬到树干上去。
“那是梧桐。”
“梧桐桐吗?”
“不是梧桐桐,是梧桐。”
“梧桐桐……”
“梧桐!”
“梧桐桐……”
佩特不知是开玩笑还是真的念不好,总是说“梧桐桐”而不说“梧桐”。悦子发火了:
“不是桐桐,只说桐一遍!”
当雪子听到“桐一遍”时,觉得怪有意思的,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