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约约的室友(第2/3 页)

”约塞连生气地说,“这里还有个死人跟我同住,他叫马德。”

“行行好,长官,”陶塞军士恳求道,一边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斜眼瞟了瞟那四个为难的新来的军官,他们就站在帐篷门外莫名其妙地默默听着。“马德在轰炸奥尔维耶托时被打死了。这你是知道的。他可是跟你一道飞行的。”

“那你为什么不把他的东西搬走?”

“因为他从来没来到过这里。上尉,请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你愿意的话,可以搬去跟内特利上尉一块住。我还可以从队部办公室叫几个人来帮你搬东西。”

但是,抛弃奥尔的帐篷就等于抛弃奥尔,这四个急等着搬进来的愚蠢军官就会拉帮结派地藐视和羞辱他。这些闹哄哄、不成熟的年轻人等到一切都安排好了才露面,而且获准占用全岛最称心的帐篷,这似乎很不公平。但那是惯例,陶塞军士解释道,于是约塞连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边带着恶意的神情对他们怒目而视,一边给他们腾地方且主动出主意帮忙以示悔过,让他们进入他的私人领地,舒适地安顿下来。

他们是约塞连相处过的最让人郁闷的一群人。他们总是那么兴高采烈的,见了什么都要笑上一番。他们开玩笑地叫他“约——约”。他们总是深夜踮着脚尖回来,虽然竭力不弄出声响,却老是笨手笨脚、磕磕碰碰的,弄得自己倒咯咯笑了,把约塞连吵醒;等他坐起来骂骂咧咧抱怨时,他们却像老朋友似的朝他发出一阵欢闹的驴叫声。他们每次这么胡闹,他都想来一次大屠杀。他们让他想起了唐老鸭的那几个外甥。他们都怕约塞连,老是唠叨不休地讨好他,并争着为他做事。他们鲁莽、幼稚、投合、天真、放肆、恭顺而又粗野。他们愚钝,从不抱怨。他们崇拜卡思卡特上校,他们觉得科恩中校非常机智。他们害怕约塞连,却一点也不惧怕卡思卡特上校要求的七十次任务。他们是四个性格鲜明的孩子,正玩得来劲呢,都快要把约塞连逼疯了。他无法让他们明白,他是一个二十八岁的顽固守旧分子,是另一代人,属于另一个时代、另一个世界,玩乐之事只能让他感到厌烦,不值得他去耗费精力,而且他们也令他厌烦了。他没办法逼迫他们闭嘴,他们比女人还糟糕。他们没有头脑,不懂得内省和自我抑制。

他们在其他中队的密友开始毫无顾忌地过来串门,把他的帐篷当成了集市,常常弄得他没地方待。最糟糕的是,他再也不能带达克特护士回来睡觉了。而眼下天气也坏了,他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这是一场始料未及的灾难,他真恨不得几拳砸开他这些室友的脑袋,或者抓住他们的裤腰和后颈,一个一个提将起来,断然将他们扔进外面那潮湿绵软的多年生野草丛中——这些野草生长在他那个锈迹斑斑、底部穿了几个钉眼的汤罐尿壶和不远处用多节的松木搭成、颇像海滩更衣室的中队公共厕所之间。

他没有砸开他们的脑袋,却穿上了他的长统靴和黑雨衣,走进细雨蒙蒙的黑夜,去邀请一级准尉怀特·哈尔福特搬来同住,好借助他的威力和粗俗的习惯把这帮衣食讲究、生活严谨的杂种赶出去。但是一级准尉怀特·哈尔福特感觉很冷,正打算搬进坡上的医院,好死于肺炎呢。直觉告诉一级准尉怀特·哈尔福特,时候到了。他胸部疼痛,长期咳嗽,威士忌再也不能暖和他了。最要命的是,弗卢姆上尉已经搬回他的拖车房去了。这是一个预兆,含义明确无误。

“他不得不搬回来。”约塞连坚持道,他企图让这个阴郁的胸脯厚实的印第安人振作起来。这人结实的红褐色脸庞已经迅速退化,显出一种衰败的死灰色。“这种天气还住在树林里,他会死的。”

“不,那可赶不回这个胆小鬼。”一级准尉怀特·哈尔福特固执地反驳道。他似有神秘的领悟,拍了拍前额。“不,先生,他心里很清楚。他知道现在是我死于肺炎的时候了,他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