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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非是啥意思 严歌苓 2 字 2024-03-01 13:12:25

刺耳而生硬,将是对那不可逾越的伦理天条无必要的重申和强调。她手在门栓上尴尬住了。“哗”地一下,直觉先于她,将门拉开了。

老五不知什么缘故正站在门厅里,距她只有两三步。他害怕一样看着她,牛奶在他手里的玻璃杯中大幅度地倾斜一下。

“唉,老五,天这么热,开着门睡觉可以让空气对流,有点风。”雨川觉得自己声音很磊落。“你呢?那么多屋空着,你何苦睡你那小闷罐?……”

“我不怕热。习惯了。我有个小电扇。”

雨川见那杯牛奶被端起、倾倒,最后剩了只空了的但已浑沌了的杯子。她那一夜感觉很碎,不知是没关门,还是因为老五最终还是睡进了他那活棺材似的屋,并“咔嗒”一声拴上了门。

第二天是个星期日,一早接到蔡曜的长途电话,说他必须守着作者把稿写完,确保这东西不被别人半道截获。

“你还得在那儿待多久?”

“一个星期,顶多十天!”蔡曜那边听出了她的不悦。

“不,我要你现在就回来!马上!”

“懂点事好不好?这是我的工作啊!我的工作关系到提升,能升到编辑室副主任,今年年底咱们就有房子结婚啦!”

“你马上回来,现在就上火车!”

蔡曜看不见她,不知道她怎样跺着脚、噙着泪、被什么恐吓着。他不明白她的失常,仍用惯常的伎俩哄她,说回来陪她去买那件她看了十几次也没舍得买的连衣裙。

一连几天,她没怎么见到老五,不知是自己有意无意回避他,还是被他回避了。她仍是在上班前把牛奶煮好,灌进小保温瓶。一天下班回来,见老五在认真地切生姜。问切这么多生姜做什么,他说他想煎鸡蛋。她使劲笑。

“煎鸡蛋要生姜干嘛!”

“不要吗?”他问,看她笑。

天暗时小品回来了,带了些菜和雨川一块且聊且烧。三人很开心很安宁地吃完饭,小品忽然说:“老五,你要再往外掏那五角钱,我可从此不认识你!要给多给点,现在东西都涨价,五毛钱想买顿饭呀!”

雨川不敢去看老五,料他一定窘极了。却不,老五淡然坦然地笑。等小品的话都倒尽了,他慢吞吞说:“好像你认识过我。”

“哦哟,别把自己搞得跟个谜似的,有多么难认识!”小品抱起膀子,向椅子背上一仰。

雨川急着转气氛,插话进来,劝小品搬回来住。小品说她同事家离学校近,每天免了挤人臭味的公共汽车。再说她怕看父母愁嫁不掉她的面孔。在家住,就得听他们关于婚姻的开导,由他们逼着去跟一个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会面。不去,就得忍受他们的哲理性牢骚。

“好像这世界非得是一男一女在一块才正常。我自己跟自己都难相处,不能想象去和一个男人相处一辈子。爱是什么呀?爱就是在一块吃、喝、拉、撒、睡?我也急,但我是急着去爱,不是急着嫁谁去。别看我都三十岁了。”小品看着雨川收拾碗筷,目光像个色大胆也大的男人一样从她脸逛荡到她胸,再到她腰。“雨川,真羡慕你——这么漂亮,心也简单。”

雨川笑着说:“听不出你是夸我还是骂我。”她目光的梢头扫过老五的脸,发现他似乎也在从头到脚看她,但羞怯得近乎痛苦了。

“过去我一个男朋友对我谈起他的恋爱导论:早谈恋爱晚结婚;多谈恋爱少结婚;只谈恋爱不结婚。当时想,我怎么见鬼碰上了个活流氓。现在想想,他并不完全混账。如果一个人一生能惊心动魄爱几次,哪怕一次,可比结婚值多了。”

小品当晚与雨川聊到很晚,说她种种不顺心都是因为她不能像雨川那样把爱情、婚姻、过日子,搞个“三合一”。话题渐渐转向老五。

“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