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第2/5 页)

他乌泠泠一双眼泛着润色,拆开的胸下布条染血,那箭伤让他额上渗汗,只有神色镇定。

张行简向她偏过脸,空茫的眼中光华流淌:“阿无?”

他苦笑:“我又要辛苦你了……”

沈青梧蹲在他身边,被他这鲜血淋淋的模样惊住。箭伤是她弄的,看遍生死的沈将军此时却因心虚,而没敢多看。

她面对苍白的、没有生机的张行简,手足无措。她希望他不那么好,但也不希望他奄奄一息。

沈青梧不知道见过多少战场同袍因为箭伤没有得到悉心照顾,而在捡回性命的数月后死去。

沈青梧声音微厉:“怎么回事?”

张行简顿一下,听出她语气的变化。

他微烫的额头被一只手摸上,一股内力向他体内输来。

张行简心中一凛,伸手拉住她手腕,轻摇头拒绝。他喃声:“阿无,我拆布条时不当心,伤口重新渗血,伤势似乎加重了。我这几日一直觉得胸口闷痛,却怕你担忧,而不敢告诉你……”

他越说声音越低。

他垂下头颅,昏昏沉沉晕了过去。

沈青梧:“张月鹿?”

她伸手碰他呼吸,手脚冰凉。她叫唤他数声而没有效果,屋中浴桶热水滚滚,沈青梧开始后悔不该逼他洗浴。

沈青梧抱着怀中体温时高时低的男子,迷惘:“我的假期怎么办?”

……他若死了,她的假期怎么办?

张行简喃声:“药……”

沈青梧醍醐灌顶,想起了镇上那个大夫。她此前一直要大夫不要开什么有用的药,这时却巴不得大夫能开出灵丹妙药,好拯救她的假期。

沈青梧:“张月鹿,你坚持一下。”

病人不能跟着她长途跋涉的道理,她是懂的。

她当即将张行简送到床上,反身大步出屋,运用轻功向镇上赶去。她不知道大夫住在哪里,不知道医馆有没有关门,但她得抓紧时间。

沈青梧走后,张行简自然是立刻开始布置这个自己躺了一个月的屋子。

沈青梧提着那瑟瑟发抖的大夫回来屋宅,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沈青梧生怕自己回来后见到一具尸体,但幸好,张行简气息微弱地躺在榻上,看上去仍有救好的机会。

沈青梧对那大夫指手画脚:“这次可以多配点好药,他好像伤口裂了,估计是以前药不对。”

明火微光下,沈青梧探头站在榻下。

在她头顶上方偏移两寸距离,即正对着床榻上意识不清的张行简,有数枚瓷片从横梁的不同角度被定住位置。瓷片被屋中的粗绳麻绳掩盖,浑然与屋子融为一体。

而在张行简右手边的床褥下,压着一根藤绳端头。

只要被人碰到,横梁上的杀机会瞬间被触碰。即使神仙在此,难逃一命。

但此时在屋中查看张行简伤势的沈青梧与老大夫,都不知道那病弱郎君的心狠。

老大夫检查这郎君的伤势,以他不高的医学造诣与浑浊的眼力,他看不出张行简动的手脚,只看出这郎君确实是新伤加旧伤,估计发作得厉害。

老大夫摸胡子:“这郎君是不是以前在同样位置受过伤啊?”

沈青梧迷茫。

张行简是张家那被当做月亮的神仙人物,他大部分时候都待在那一亩三分地中,少有几次出京都被沈青梧碰上,他哪有受过伤?

老大夫指点:“你看这伤疤痕迹,离心口很近,这位置可不好……”

老大夫斜眼看迷惘的沈青梧,开始怀疑:“这真的是你夫君?他心口旁边两寸的位置有过旧伤,和这次斧头劈到的位置就挨着,稍不注意引发旧疾很正常……你怎么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