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拧身急弹几记,将他径直甩了出去。
钟天政似是毫无防备,被弹开之后,半空划出一道弧线,重重跌落在小岛湿乎乎的沙石地上,半晌脸冲下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死是死不了,刚才还有气呢。
文笙也上了岸,没好气道:“行了,起来吧,别装死。”
钟天政呻/吟了一声,翻过身体,也不嫌地上潮湿,蹭了一身的沙土,呈大字躺在那里。
借着月光,文笙果然见他鼻子有些肿,下面还带着点血渍,那一下还真是撞得不轻。
即使这样了,钟天政一身狼狈躺在那里,竟也和难看搭不上边。
文笙走近过去。
钟天政一只胳膊动动,仿佛嫌明亮的月光刺眼一般,横过来搭在眼睛上,五官顿时落到了阴影里。
文笙听着他幽幽道:“我就知道你要过河拆桥。算了,顾文笙你过来杀我吧,我这些天都没怎么睡,实在是累死了,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委屈。
就好像文笙此时“过河拆桥”特别丧心病狂。
文笙在旁居高临下看着他,抱着琴不为所动。
“行了,别装了。我不杀你。”
“哦?”
钟天政似是有些惊讶,将手臂往上抬了抬,想也知道,他此时正在暗处打量文笙的表情,以揣度她说这话是真是假。
文笙任他看。
“我也很累,不过我们不能歇息太久,躺得差不多了就起来,跟我在附近找一找董涛和谭五先生。”
钟天政疑道:“你来真的?”
文笙冷哼了一声,当做回答。
钟天政爬了起来:“我为什么要救他们?好吧,董涛也到罢了,那谭五先生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之前在地下大家相互利用,他都一直捏着鼻子。此时见我,还不与我拼命?哈哈,顾文笙。你想得太天真了,谭家人宁死也不会接受我钟某人的恩惠。”
文笙冷冷回道:“谁说这是你的恩惠?”
“不然呢?”
“我既是过河拆桥,你自然是我的俘虏。谭五先生只需领我的情就好。还是说,你想在这里与我再打个赌,较量一番?”
文笙所说的打赌较量,指的是之前钟天政使诈取胜,借以逼婚的那回。
钟天政瞠目。而后扭过头去好一通咳嗽。
文笙见他身体一抖一抖的,心道这般咳法也不知会不会喷出一口血,把内脏都咳出来。
好一阵钟天政方才停下来。叹道:“好吧,我帮你找,反正离了你,我一人也没那么容易离开这地方。”
说话间他伸手去掏帕子。等拿出来才发现地下半月帕子上全是血。早便污秽不堪。
他抬手将那帕子扔到远处湖水里,任它漂走,道:“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文笙,若你杀我之心不改,又何必以《连枝》助我调理身体?我若油尽灯枯而死,你岂不是既遂了心,又不必亲自动手?”
文笙冷笑:“大家暂时联手。相互利用而已。你刚才还说来着,不是比谁都清楚?”
这半个月。他们三人真正休息的时间很少,哪怕睡着了,连做梦都是阴阳五行,这会儿心神突然放松下来,不但钟天政喊累,文笙也觉着一阵阵头晕。
两人在岛上斗了一会儿嘴,强忍疲倦,回方才那片水域搜寻救人,无奈周围里许找了个遍,没有发现半点线索。
天际隐隐有些发白。
钟天政身上衣裳湿透,冻得脸色泛青,道:“你莫小看谭五先生,也别小看了董涛,他二人应是传到别处去了,说不定这会儿也正急着到处找咱们。”
文笙叹了口气:“那自是谢天谢地。”
钟天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