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随着她的身体越来越成熟,男孩们开始围着她转。这时米拉才发现,男孩们需要女孩,就像女孩们需要他们一样。她还听到过一些关于梦遗的悄悄话。哪怕她还是认为男性和她不一样——但她也不认为女性和她一样——至少,他们不再是曾经那些可怕的陌生人了。他们也同样是自然的产物,这多少也算一种慰藉。他们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他们不再瘦得皮包骨,脸上的粉刺也少了,他们身上男士古龙水的味道和头上的发油令她觉得,他们也像女孩一样在意自己的外表。也许,他们发出的某些笑声也和她一样是出于难为情。也许他们根本就不像她认为的那样瞧不起女人。也许是这样。
她进了一所不大的当地大学,仍然会感到孤独。她的年龄不再是障碍,因为为了攒钱上大学,她高中毕业后在一家商店当了一年店员。当时沃德家的条件很不好。她十八岁了,也许还不到十八岁,看起来和其他人一样——除了那些从“二战”中退役的老兵。女孩们试图跟她交朋友,可是稍微聊几句,她就发现她们和高中那些女孩一样愚蠢,除了衣服和男孩,她们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如往常一样,她又退回书中。在一九四八年,周末的约会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必需品,米拉却对此毫不在意。好在她的思想回来了,即便头脑不像从前那般清晰,但可以容纳更多事物了。她喜欢坐下来读书,认真钻研霍桑的道德哲学,或独自揣摩罗素的哲学背后的政治寓意。如果在别人的书上也看到自己发现的东西,她就会大失所望,这样的情况还不少。她到咖啡馆里去,边喝咖啡边看书,偶尔抬起头时会看见男孩们聚在她周围聒噪。她感到困惑、惊讶、手足无措,却又有几分自得。他们围坐在她身旁,众星捧月,给她讲笑话,逗她开心。有人约她出去,有时她会和其中某个人去看电影。他们想“亲热一下”,可她不屑于这样。有个男孩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嘴,她就扇了他一耳光,她觉得又湿又恶心,她讨厌别人的肉体碰到自己的肉体那种感觉。有人指责她对别人太过粗暴(而她十分惧怕自己渴望被暴力对待的欲望),这让她多少收敛了一点儿。然而,她还是会下车,语气坚决地解释道:“爸妈不让我坐在占用私家车道的车里。”
可他们仍然在咖啡厅徘徊。他们又说又笑,甚至为了引起注意而吵起来。她感觉自己成了马戏团里的唯一观众,那里全是猴子,它们一个接一个跳上桌轮流表演,又是搔胳肢窝又是扮鬼脸,直到另一只猴子吱吱叫着把它推下去,一边自己开始表演翻筋斗,一边还吱吱叫。即使他们的行为只是稍稍逗乐了她——米拉总是非常严肃——她也不明白他们为何选中她,只好尴尬地保持沉默。他们讲笑话——大多是些猥琐的、与性有关的笑话,她也会笑,毕竟听多了也差不多能明白他们讲的是什么,至少大多数时候能明白。可她不明白它们有什么好笑的。她用微笑来掩饰对此的无知。可是后来,她因为容忍了他们的胡言乱语而得了轻浮的名声,这令她十分惊讶。
这都是她后来才听说的,只有这时,她才将这件事与她在汽车里所遇到的麻烦联系起来。如果她跟着自己的感觉走,顺其自然发展下去倒也没什么,可是她读过一些心理学的书,知道自己性高潮的方式还不成熟,自己还没发展到“生殖器期”的心理阶段。成熟是一个伟大的目标,每个人都赞同这点。一个女人的成熟和男人有关,大家也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当他们伸手抱她,试图揉捏她的身体时,她只是顺从地坐在那里,甚至向他们转过脸去。他们会弯下头,亲吻她,试探着把黏糊糊的舌头伸进她嘴里。呸!可是,因为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将他们拒于千里之外,他们就觉得之前她欠他们什么,现在需要补偿似的,她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们会用力搂住她,把手伸进她的上衣,或是摸她裙下的大腿。他们开始呼吸急促。这惹恼了她,她感觉被侵犯了,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