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9(第2/3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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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怎么会喜欢这种音乐?这位歌手叫欧蒂塔[6]——她是女人,但你无法从声音中判断出她的性别。米拉不敢问他们是否喜欢佩姬·李。

她转向格兰特,深吸一口气,问他是学什么专业的。他用沙哑的声音说了些什么,提到了加尔布雷思[7],打了个手势。她不明白,于是他简短地解释道“经济学”,就又转过头去。

音乐环绕,觥筹交错,谈话声不绝于耳。瓦尔站起来,去厨房待了一会儿。回来后,她坐在米拉身边的地板上,敲了敲格兰特的膝盖,示意他把脚挪开。米拉认定格兰特是瓦尔的男朋友。

“你好像有些拘谨。”瓦尔说。

米拉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险些掉下眼泪,但此刻她一吐为快:“我觉得到了我这个年纪再回到学校,就是一个错误。我不懂他们在谈论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更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聊天,那天晚上我以为我顿悟了,以为我明白、发现了自己人生中的问题,可是,做出判断并不能改变什么,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对了,那个格兰特是谁?还有,有人喜欢那个布拉德吗?他可真讨人厌,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很讨厌吗?我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米拉说。她看着瓦尔,眼眶湿润了。

瓦尔身材高大,眉清目秀,一双明亮的眼睛几近纯黑色,她说话的时候总是直视别人。“我明白,我明白。他们在谈论音乐,他们喜欢谈论音乐。因为他们也没什么别的可谈的,他们不知道怎么交谈,音乐就是他们的一个共同纽带。你或许还没意识到,其实他们的状态比你还要糟糕,他们比你更孤独、更害怕、更不知所措。”

米拉看着她,说:“你了解他们吗?”

瓦尔耸了耸肩:“当然,我在剑桥住了十年了。”

“你在哈佛待了十年?”

“不,我刚进来。我以前住在萨默维尔市。我尝试过各种各样的工作,还参与了和平运动,有时候还靠救济金过活。他们因为我参加政治活动削减我的工资,我就靠我的头脑与他们对抗。我申请到了哈佛的奖学金,所以就来了这儿。”

米拉热切地看着她说:“我觉得并不是年龄的缘故,而是我感觉自己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郊区的人有不同的规则——我并不像他们,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他们的一分子。但我也不觉得自己属于这儿。”

“时间久了,你会有归属感的,”瓦尔笑着说,“我觉得剑桥就是无家可归者的家。”

又进来一个女人,她很高、很瘦,身材非常修长、曼妙、前凸后翘。伊索从厨房里出来,略带兴奋地介绍了她。那是她的室友艾娃。艾娃进来后,坐在地板上,盘着腿,上身如花茎一般挺直,而她的头则像一朵水仙花。她羞怯地看了一眼这些陌生人。格兰特站起来,递给她一杯酒,她接过酒,眼睛忽闪一下,露出一个端庄而谦虚的笑容。她头微微前倾,黑亮的头发又直又顺,几乎遮住了脸。她抬起眼睛,看了看瓦尔和米拉,又垂下眼帘,眼神意味深长。她盯着手里的酒,没有说话。整个屋里的人都在谈论战争。

伊索在玄关摆了一张桥牌桌——那里也只能放得下这样的桌子——桌上铺了一块鲜艳的桌布,上面放着一个插满雏菊的醋瓶子。晚餐有意大利面、奶酪、沙拉和意大利蒜香包。她宣布开餐后,大家纷纷过来把盘子填满,又回到原位。米拉这次特别注意了椅子的扶手。他们一边吃饭,一边闲聊,酒也在席间来回传递。有人问起艾娃的情况。她用温柔的声音回答她不是学生,只是一个秘书。她回答其他问题时,虽然简略,却也因为举止温柔而不显草率。帮伊索洗完碗后,艾娃离开客厅,进了自己的卧室,关上了门。几分钟后,她房间里传出乐声,是一首勃拉姆斯间奏曲,弹奏得完美无瑕。大家都抬起头来听。伊索带着歉意地解释道,是艾娃在演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