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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墓碑旁,留了些姹紫嫣红,凋谢到一半,顽强地把它们仅余的姿采,好好点缀这人生的终局。

一些黑色的鸟,也不知是什么鸟,忽地抖擞刺穿灰色的天空,远走他方。天空见难挽它们回头,只好怏怏地以自己的力量愈合。

我不见耀宗,但我听见他在背一些不知所谓的文字:“——陈隋烟月恨茫茫,井带胭脂土带香。骀荡柳绵沾客鬓,叮咛莺舌恼人肠。中兴朝市繁华续,遗孽儿孙气焰张。只劝楼台追后主,不愁弓矢下残唐……”我经过了好些墓碑——其中一个特别小,小孩死时只三岁,石碑上有小天使像。

耀宗埋头苦读,努力背诵。

“背什么?”

“桃花扇。”

“桃花扇是什么?”

“考试要考的。要考便要背。他们会问你这段文字的内容,文字,暗示,讽刺之类——”“好了,好了,难道我未考过试吗?”

他见我负气,无奈地说起故事来:“明末有个美女李香君,被迫嫁给田仰,她用爱人侯方域所送的宫扇乱打,致昏倒伤额,血溅宫扇,痕迹斑斑……”我一凛。

“……后来,她有个朋友叫做文聪,摘花研成汁,在扇面上画成一幅桃花。

“现实生活血淋淋,哪有这样香艳?都是骗人的。”

“如果是骗人的,我们就不必背得死去活来。”

“那么你是相信了。”

他觉得我无理取闹。

“我信不信,都要考试。这是没有得选择的事,你乖乖让我读下去。”

我不语。我想告诉他的事,一直不知如何开口,只怕开错了口,所以心情欠佳,忐忑不安。

我不语,暮色四合了。

“有考试就考,考得多自然有好处。打政府工好呀。考好一些,一定转政府工。”

我突然冲口而出:“我有了孩子!”

他的头本来夹在书本中。

怔一下,猛抬起来,带不可置信的神情。

“我有了孩子!”我大声地说。

在这个基督教坟场中,提及一个新生命。

真滑稽。

生和死都如此接近。

忽然记得耶稣不是说过:“让小孩子到我跟前来‘吗?

我吃惊。

他也吃惊。

终于他语无伦次“

“不要吵啦。”

他错手把书本都碰跌了,刚想拾,马上再跌了两本。

我也语无伦次了:“你怕吵着你,抑或吵着鬼?”

暮色更重,树上一只黑鸟,徒地振翅。

我目送那只黑色小鸟的背影,直至完全看不见。

我再用力地看,肯定看不见为止。喃喃地,想说出一些往事:“我曾经,在抬头的无意中见到一头小老鼠,它瞪着我。角度和现在一样——”“谁没见过老鼠?”

他打断我的话,太无聊了。他再没有心思念及其他动物,他将会是一头动物的父亲。真是!还在预备考港大,考进去最好,考不进也希望有入学资格,申请政府工容易一点。

你用支坐轮直指他太阳穴,他也不可能有心理准备。

一切是我的错,也许是上一回手术搅到一塌糊涂,无法规避,出了意外,也许是,他一定要来。——要这个孩子?

不要这个孩子?

我坐在火车上,每隔一分钟,换一个决定。

要?不要?

火车上,有五个小男孩分别坐在我身畔及对面,他们大概是六年级模样,背着水壶及干粮去旅行。

窗外是田野乡屋。

“你们去哪儿旅行?”

“上水。”他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