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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乱,胡子拉碴,像个刚刚起床的人;我曾经见过你这副模样,你也从未觉得需要道歉呀;今天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你知道我的意思,我从没有这副行头在门口迎接你,穿着睡衣和长袍;这倒是新奇,正好我们之间已没什么新鲜感可言了。离客厅只有三步之遥,她的惊愕马上就会显现,这搞的是什么鬼,你拿这些影碟来做什么,但是玛利亚·达·帕斯依然停在原地问,你不吻我一下吗,当然,这是特图利亚诺·马克西莫·阿丰索不幸而为难的回答,与此同时,他伸出嘴去准备吻她的脸颊。这男性的审慎,如果它真是审慎的话,被证明是无用的,玛利亚·达·帕斯的嘴唇已经迎上了他的嘴唇,并且吮吸它,挤压它,吞噬它,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从上到下都贴近了他的,仿佛并没有衣衫阻隔着他们。是玛利亚·达·帕斯最终挣脱出来,喘着气低声说出一句她无法说完的话,即便我后悔刚才做的事,即便我为这样做感到耻辱,别说蠢话,特图利亚诺·马克西莫·阿丰索仍企图赢得时间,这是什么想法呢,悔恨,羞耻,一个人为什么要为表达了真情实感而悔恨和羞耻呢;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别假装听不懂;你进来了,我们亲吻,这是再寻常、再自然不过的事;不是我们亲吻,而是我吻了你;但我也吻了你;是的,但你没有别的办法;你又习惯性地夸张、戏剧化了;你说得有道理,我夸张,我戏剧化,我夸张地来到了你家里,我戏剧化地拥抱了一个不再爱我的男人,我应该立即离开这里,后悔,是的,耻辱,是的,不管你如何出于仁慈说事情并非如此。她就此离开的可能性,虽然还很渺茫,却向着特图利亚诺·马克西莫·阿丰索九曲八弯的大脑投来了一束希望之光,然而从他嘴里说出的话,有人会说它们逃过了他意志的监督,却表达了别样的情感,说实在的,不知道你哪来如此离奇的想法,认为我不再喜欢你了;我们上一次在一起的时候,你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我从没说过我不喜欢你,也从没说过我不再喜欢你;关于心灵的事情你知道得太少,即便最迟钝的人也能理解一鳞半爪的言外之意。想象上述话语逃脱了特图利亚诺·马克西莫·阿丰索意识的监督,便是忘记了人类精神的线团拥有许多不同的线头,而其中一些线条的功能,看似是将对话者引向深层的理解,实际却传播了错误的方向,暗示了没有出路的歧途,分散了对本质的注意力,或者,如当前情况所示,提前缓和了即将到来的打击。断言从没说过不喜欢玛利亚·达·帕斯,相当于承认了他的确喜欢她,特图利亚诺·马克西莫·阿丰索的意图却是,请原谅这画面的庸俗,用原棉将她裹起,用缓冲的枕头将她包围,用爱恋的情感将她缚住,当不再可能继续让她待在客厅门外的时候。这就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事。玛利亚·达·帕斯刚刚走完了通往客厅的那三步,她走了进去。她不愿意去想在耳边轻萦的夜莺的柔美歌声,但也无法去想别的事情,她甚至准备好了带着悔意承认,她那关于最迟钝的人的讽刺性影射,不仅是粗鲁的,而且是不公正的,她微笑着转向特图利亚诺·马克西莫·阿丰索,准备投入他的怀抱,忘记所有忧伤和怨艾。然而——虽然更确切地说这一切是不可避免的,既然这个故事里没有为命运、机遇和宿命这样诱人的词留出位置——偶然性却让玛利亚·达·帕斯目光划出的圆弧,首先扫过打开着的电视,然后扫过地板上散放的影碟,最后是那一行整齐的碟队,此种场景,对任何像她一样与这间屋子亲密无间,对其主人的喜好和习惯深切了解的人来讲,都是不可思议和难以解释的。这是什么,这些影碟放在这里做什么,她问道;这是我正在进行的一项研究的素材,特图利亚诺·马克西莫·阿丰索一边回答,一边移开视线;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工作,从我认识你那天开始,一直是教授历史,玛利亚·达·帕斯说,而这个东西,她好奇地瞧着影碟,名叫《恐惧的对比》,在我看来和你的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