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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沅调整呼吸,压着有些加快的心跳,即将向上翘起眼睫的那一刹那,一股微弱但熟悉的召唤力中断了苏沅的行为。

刚准备发出声响的仪器蓦地重新陷入安静。

感觉自己意识被拉向某个地方的苏沅心脏咯噔了好几下。

虽然便微弱了很多,但他现在的感觉,就跟他当初坐在观众席上,刚准备看严舟和李周的战斗,就被那神秘组织用某种召唤仪式拉走的感觉一模一样。

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的那一秒,苏沅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那个装有他眼泪的瓶子不是已经被他毁掉了吗,怎么他又重新被这什么组织召唤过来了?

苏沅这样思索着的时候,就在回笼的视线里,看到了他当时的玻璃瓶碎片和眼泪晕染上去的好几块图书馆走廊地板瓷片。

“?”这是把和碎落眼泪接触过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怎么,怎么这么执着在意这眼泪啊。

苏沅脸都快皱起来的时候,听到了最初那位大人熟悉又失落的声音,“这残骸似乎不行,仪式没成功。”

苏沅微怔地看过去时,这才发现上次见过的阵法这次没有再泛出粉光。

而他的身体看起来也很透明。

苏沅尝试着伸手碰了下自己,只感觉了微弱到好似没有的触感。

苏沅内心轻呼出口气,所以摔碎果然还是有用的。

这次虽然也把召过来了,但似乎产生的能量链接很细微,就连那召唤仪式都没什么反应。

而只要度过这次,这个神秘组织应该便不再尝试这已经‘失败’了的召唤了。

觉得应该算安全的苏沅,这才有心思环顾周围,和当初容纳很多人的教堂不一样,这就是一个单独的房间。

除了那位‘大人’外,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他刚刚的话也是对这人说的。

是手腕处会有疤痕痕迹的谢渊。

‘大人’跟谢渊说话的语气十分无奈,“你这任务到底怎么搞的,又是计划和目标严重偏差,又是被人弄毁了圣水的。”

但他的话语中也有些忌惮和克制,显眼不敢跟谢渊说话过分,“甚至那最后格外宝贵的治疗卡牌,你也让给严舟了。你是怎么想的,那治疗卡牌格外珍贵,那可是专门给你准备想让你拿的。”

前面的话苏沅还听得比较随意,后面他却怔了下。

让主角拿到治疗卡牌,不会和他这张卡牌的死亡有关吧。

苏沅发现谢渊是平等地对所有人都不屑搭理。

谢渊对男人的那么一长串话,根本不理会,一个字的回应都没有。

“这可是你的第一次行动,本来还想让你借着这次立威的,结果你却办成这样。”

这次谢渊倒是回了,“我有别的办法让他们愿意相信我。”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后,又看着谢渊的手腕道,“你最近怎么对自己下手重得如此厉害?”

苏沅眨了眨眼,他刚意识到谢渊每日弄伤自己真的是有原因的,下一秒便被男人的话震得一边瞳孔微颤,一边白皙的皮肤上瞬间涨起了粉。

“你的性.瘾快要忍不住了吗?”

谢渊竟然有性.瘾。

苏沅卷翘的眼睫慌乱地一下下颤着。

所以,谢渊是因为这个,才每日弄伤自己,然后借助持续的痛感来将其压制的吗。

这才是谢渊厌恶反感和人有直接接触的真实原因。

谢渊是担心接触后,会,会……

苏沅脸都全红了,他小幅度地抓着自己的衣摆,内心不可控地为自己之前对谢渊的恶意接触产生惭疚。

这样看,他好像确实不应该去碰谢渊的。

但很快,内心有些不自在,希望这召唤时效赶紧结束的苏沅就没心思维持这种情绪了。

因为在男人委婉地提出要不就不忍了,找个人解决的时候。

谢渊如此说了句,“不行,我好像有一个忘记了的恋人。”

刚诧异反派竟然还有恋人,就看到谢渊说这话时,复杂看向桌上一双熟悉手套的苏沅:“?”

苏沅抿着唇看那手套时,还揉了揉眼再确认了遍,然后发现,这就是当初检查过他声带的那双手套。

当初那在他眼前凭空消失的手套,竟然没有被谢渊销毁,而是被谢渊保留了下来。

苏沅有些讶然时,很快意识到,他最该有情绪起伏的不是这个。

而是,这和他有联系的手套,好像意味着,谢渊口中那个忘记的恋人是——

他???

“我先前容纳那物件的时候,可能出现了什么差错,让我丢失掉了部分宝贵的记忆。”谢渊想着苏沅当时试图唤醒他记忆时,做的那些抚摸他身体的举动,布满伤口的胳膊又无法抑制地颤栗了下,“我的性.瘾会出现可能就是他导致的。”

听到谢渊这话,人都有些傻了的苏沅:“???”

第26章 第26章 只有你能看~

房间的烛火因为谢渊的话而轻轻跳跃了下, 看到这一幕的苏沅眼皮也跟着跳了跳。

苏沅都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该震惊还是该羞耻,照清谢渊身形的烛光闪动间,苏沅被自己扑面而来的热气熏得不仅人有些晕, 肌肤都泛起了粉。

这,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苏沅又羞又恼,他很想仗着无法被看见瞪着口出狂言的谢渊,可偏偏被这话语里的信息弄得根本不敢去看谢渊。

甚至完全没办法反驳的苏沅, 只能在抓着衣摆的同时又蜷了蜷指尖。

苏沅脸颊越来越红,额间都被惹出汗的时候, 很后悔自己先前的多此一举。

他当时就什么都不该做的!

身上变得有些闷热,苏沅抿着嘴巴, 对面前的发展十分无措。他垂着轻轻发颤的眼睫, 试图思考什么补救方案却发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时,被谢渊对面男人突然移走落在谢渊脸上的视线, 直勾勾朝他望过来的一眼,吓得眼皮抖了抖。

男人的鼻翼动了动, 是一个幅度有些大的嗅闻动作。

他有些贪婪地嗅着猛地窜进他的鼻尖, 勾得他鼻侧双颊都被拉扯了拉扯的朦胧香气, “你有没有闻到股很香的气味?”

被直勾勾锁定方向的苏沅面色一瞬发白。

虽然男人似乎只是在看着香味的来源,并没有真的在看他,可苏沅还是被他眼神中像是被什么挑拨起来的兴奋跃动弄得身体僵直。

这个神秘组织里的人似乎都是变.态。

苏沅根本来不及抱怨这个房间太小了,空气密闭到不流通, 也来不及震诧对方这好似格外灵敏的狗鼻子,眼见男人已经一边嗅着一边朝自己走来, 心惊胆颤的苏沅慢慢往后挪步间,完全是靠着本能朝着他刚刚见到的手套方向移去。

可能是他被男人这行为惊得热汗更多了,那股被男人嗅闻到的香味也越来越强烈, 苏沅这悄悄移动位置的行为,并没有因为男人的怀疑。

苏沅身后抵到放有手套的桌子,他有些紧张地爬了上去,退到手套后面跪坐着的时候,被香气勾着鼻子过来的男人果然在到达桌子前顿下了脚步,将最终目光锁定在这手套上,“你这手套怎么这么香,你这手套上有什么?”

有他的口水。

苏沅紧张之余,脑海下意识地回答了男人的这个疑问,在他发现他脑海里划过什么后,苏沅秀气的耳朵尖也彻底红透了。

谢渊在目光移过来后,被这问题里的信息弄得眼睛眯了眯。

视线停留在凌乱手套上的干涸水痕,谢渊的手突然小幅度地动了动。

脑海里划过一张漂亮却难耐的脸,谢渊在不知想了什么后,隔了会儿才跟男人开了口。

他在苏沅沁着粉的脸蛋下,没理会男人的这个问题,只是声线有些喑哑地道,“你要是没有事,就出去吧。”

男人因谢渊直白的赶客挑了下眉。

“啧。”原本还准备将手套讨回来的男人,虽然不仅兴趣未减,反而更增,却也只能在恋恋不舍看着手套的情况下,对谢渊道,“你一会儿记得按时到场。”

“自然,我还有事情要问。”

男人踩着步伐离开之前,还不忘频率很快地多嗅了好几口。那瞬间的神情,真的很像闻到肉骨头的大型犬,看着苏沅心脏轻悬着。

苏沅并没有因为男人的离开房间而松口气。

他很快就发现谢渊的神态十分不对劲。

就好像被刺激到有些忍耐不了了,苏沅听到了谢渊紊乱的心跳声,和越来越急切的呼吸声。

苏沅看到谢渊正伸手摩挲着自己胳膊上颇为瘆人的疤痕,他不顾疼痛按压着的时候,肌肤下面就跟有什么在跳动似的,指腹竟然在微微打颤。

“……真的很香。”

谢渊喃喃说着这话的时候,跪坐在桌子上的苏沅按在冰凉桌面上的手也颤了颤。

苏沅微微上抬的漂亮眼瞳,很快就映出了朝桌子靠近的谢渊。

谢渊高大身量下的漆黑阴影彻底笼罩住苏沅的那刻,苏沅微微睁大的瞳孔清晰捕捉到了对方剧烈起伏到有些怪异的胸膛。

苏沅就看着谢渊似乎有些挣扎,却还是将他面前的手套拿了起来。

谢渊指尖轻颤地将这手套重新戴上的时候,原本该有些迟钝的苏沅,都来不及反应对方戴脏掉手套的行为很奇怪。距离很近的苏沅,在抬着头,靠着仰视角度捕捉到谢渊脸上一抹绝对不正常的潮.红后,被喷洒过来的炙热吐息烫得身体细颤了下。

原本还准备就安静地跪坐在这里,直到这次召唤结束的苏沅,在瞳孔收缩地看着谢渊戴上手套的手,朝着他眼前持平方向探去某个位置时,整个身体又抖了抖。

整个身体都粉粉的苏沅这次反应速度很快。

他眼睛微睁地连忙低下头,不再去看后,立马朝旁边弯下了腰。

原本跪坐的姿势变成了爬,苏沅在耳边很快响起的,不知算是压抑还是算是鲜明的窸窣声中,心跳剧烈地爬到了桌边。

苏沅低着头,仓皇地调整姿势,准备赶紧跳下去。

可就在他脚尖点在地面的那一刻,身侧谢渊的胳膊却移动了移动,原本没有不会碰到的肘弯忽然碰到了苏沅的腰侧。

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垂着头的苏沅在感到谢渊的动作突然停了后,他的双腿都发软到要打摆了。

很快在现在被发现的苏沅都快哭了。

在苏沅呼吸都快停了的情况下,他从两人接触的地方清晰地感知到了谢渊肌肤颤栗的弧度。

肘弯被收回的那刻,苏沅连忙离开了桌子。

看来他身体透明后那极其微弱的触感并没有被谢渊发现。

苏沅脚步慌乱地走到门前,晕晕地倚在墙边时,内心很想赶紧把门悄悄打开旋即飞速离开这里。

虽然,虽然关门或许会发出些动静。

但谢渊的注意力可能都在别处了。

可当苏沅发现自己已经全身热汗,他好像都闻到点他身上的香味时,苏沅就又不敢出去了。

他怕被那个狗鼻子男人闻到味道后发现异样逮到。

苏沅沁着粉的手抓着门,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条缝。

不知道是不是房间内太过灼热了,站在门缝边的苏沅还真的感受到了外面的风。

他压着呼吸站在原地,准备等他身上的味道消散后,就赶紧走。

苏沅不确定自己到底是没有发出动静,还是自己引起的声响被旁的急切声音盖过了。他只是尽可能专注地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将房间内剩下的怪异声响全都屏蔽。

苏沅努力忽略了声音,却在不知多久后闻到了味道。

一种明显是猛地出现的刺鼻味道在房间内越来越浓烈,也不断地往外扩散。

苏沅在感觉这股很有存在感的味道,快要覆盖住他时,不敢在停留,连忙用轻蜷着的手指推开了房门,快步离开。

苏沅紧张关门的时候,关门可能会发出的声响完全被里面的喟叹声压过。

是有些压抑克制的,又像很满足,又像不满足。

*

出现在走廊里的苏沅轻轻喘着气。

他粉白相间的脸上此刻还有些呆愣。

刚刚的场景冲击性太大,苏沅一边觉得自己好像将事情搞砸了,他距离完蛋岌岌可危,一边又根本不敢再多回想,逃避般地放空大脑,在周围胡乱走着。

苏沅很快就走到了有黑色斗篷人的地方。

“圣水也没了。”丧气又颓靡的交谈声响着。

只他们好像就没有真的重要的事,听得苏沅刚调整过来的脸又垮了。

“好不容易才得到【全知之镜】呢,之前说好的会用【全知之镜】复制分发的奖励也泡汤了。”说话之人肉痛至极说着的时候,整个人也跟着蔫蔫的,好似缺了水的植物。

“我听之前的人说,只有一点效果的复刻圣水都可甜了。”他旁边的人又艳羡又失落,幻想般地还吞咽了吞咽口水。

又一个人接话道,“能不能想办法再把圣水弄到手啊。”

无法被看见的苏沅磨了磨牙。

再弄到什么。

他好不容易才将其毁掉。

苏沅就不明白了,这圣水到底有什么好这么珍视的,这个组织里的人都没发现它有问题吗。

苏沅鼻尖皱着。

他真的是怕了这个神秘组织了。

不想继续听这些的苏沅脚步加快,准备赶紧路过这些人,可接下来响起的一句话,却让苏沅的身体直接定格了。

“怎么再弄到这圣水的事,只能一会儿去问【全知之镜】了。”

苏沅被这话语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弄得咯噔一下。

所以,他们还是成功得到了【全知之镜】?

苏沅脑海里浮现出了刚刚狗鼻子男人和谢渊的谈话。

所以他们口中的事和【全知之镜】有关。

而谢渊也准备向【全知之镜】问些问题。

苏沅瞬间心慌起来。

【全知之镜】甚至都知道他卡牌身份死亡便会从人类躯壳苏醒,如果这个组织真的向其询问和他有关联的事情的话,他的一切就都暴露了。

如果他们想抓他的话,都能直接去抓人类的他。

苏沅内心十分惊慌之余,是真的有些庆幸他被召唤过来了。

要是任由这一切发展,他绝对完了。

苏沅准备提前去找【全知之镜】。

他环顾着四周,有些摸不清楚【全知之镜】会被放在何处的时候,忽然从其的眼睛本体,福灵心至地想到了教堂处之前始终无法被看见五官的雕塑。

苏沅眼睫轻颤了下。

那被这个神秘组织虔诚信仰的雕像似乎——

真的能彻底活过来。

这雕像到底是谁。

不过此刻的苏沅来不及细想,他紧赶地去寻之前去过的大教堂了。

苏沅到的时候便意识到,他没有来错。

教堂下面已经聚集了许多斗篷人,密密麻麻的,看着苏沅莫名忐忑。

这组织的教众真的好多人。

他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的体温成功让周围升温,苏沅还什么被没做,就被他们弥漫散去的炙热温度热得又有点想流汗了。

苏沅小心地瞅了眼为首待着的狗鼻子男人,迟疑了一会儿后,想着自己也无法被看见,忍着莫名的羞耻将自己原本严严实实的衣服拉松了些,露出雪白中又因为主人情绪而泛着点粉的肌肤。

衣服变宽松后,这些教众们身上的那股子热气也没有那么逼人了。

感觉自己应该不会再出汗的苏沅,这才抬着变得粉粉白白的脸,小心翼翼地穿过这些斗篷人,压着心跳,朝着雕像前走去。

苏沅成功跨越人墙,迈上稍高一点的台子时,就被突然包裹过来的无数炙热视线弄得身体发软。

猝不及防出现的喘息声和灼灼目光,让苏沅的心跳一下子乱了好几拍。

哪怕清楚自己是无法被看见的,可深知自己此时衣服不够规整的苏沅,还是被过强存在感带来的错觉,弄得露出的雪色肌肤上全跟染了胭脂般粉红一片。

身后的人虔诚地开始跪拜了,苏沅有些慌乱地抬眼间,果然发现雕像能看到眼睛了。

而这个苏沅曾见过的【全知之镜】真实体,正缓缓地掀开眼皮,朝他看来。

苏沅是再度和祂对视后,才没有那么害怕的。

就像是真的听进去了苏沅之前说‘不要一直看他’的话,祂在垂眸看了苏沅一眼后,就似要重新抬起移开目光。

有求于人的苏沅在抿了抿有着唇珠的唇瓣后,赶在之前便开了口。

时间太过匆忙,苏沅其实还没想好该怎么说。

到了这个时候,他便也只能直白地诉说他的请求了。

苏沅小心翼翼地无声请求——

‘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啊?’

眼睛依旧就跟能说话似的,让看到祂的人能立马读懂祂的意思。

在场的人只有苏沅在抬着漂亮的脸蛋看祂,其他热忱信仰雕塑的教众们,在没得到许可之前,是不敢抬头和祂直视的。

已经有了眼睛的雕塑明确地表达了他的想法。

——为什么?

苏沅绞尽脑汁地紧张思考理由的时候,他从雕塑俯视视角下能清晰看到诱人弧度的眼睫也在一下一下地胡乱颤着,就跟漂亮的蝴蝶在尝试扇动翅膀似的。

他又抿了抿唇,唇肉被覆上了层水润的光泽,在教堂特殊构造的灯光下一闪一闪的,配上他粉粉脸蛋上因之前事尚未褪去的羞耻,好看到惊心动魄。

靠着某种本能蓦地想到他和对方之前话语的苏沅,用润红的唇瓣说着——

‘你之前不是问我,我们怎么才能更亲密吗?’

‘你帮我保守我的事情,让这些成为秘密——’苏沅说着这些歪理的时候,和雕塑对视时眼睛躲闪般地往下垂了垂,莫名流露出了几分害羞,‘你有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我们之间的关系自然就亲密了。’

苏沅脸颊更粉的时候,发现这位刚被唤醒的【全知之镜】格外单纯。

他说的这些胡乱话真的被听进去了。

——好。

祂就这样答应了苏沅。

祂在苏沅松口气的请款下,继续确定着。

——那我们现在算亲密些了吗?

苏沅上下点着伶仃一点的下巴尖,‘算的。’

只下一秒,苏沅就怔住了。

对方好像也没有那么好糊弄。

映着苏沅的眼睛泛着某种奇特又瑰丽的涟漪。

——可是,我帮你保守秘密,这是我在对你亲密,你还没有对我更亲密些。

苏沅卷翘的眼睫又颤了颤,他被这话说住了的时候,有些空白的大脑并没办法再给他提供帮助。

苏沅在感受到身后那些格外虔诚的气息后,脑袋一热地开口。

他精致的喉结小幅度动了动,‘怎么没有。’

‘你都看到我现在这幅样子了。’

‘这就是专门给你看的。’

‘他们,他们都看不到的,只有你能看。’

教堂内的漂亮少年在对着雕像说这话的时候,显然很清楚自己是在偷换,他身后的人们无法看到他这幅模样,并不是他们不想看,而是客观条件就不允许他们看,他其实并没有为如今的情形采取任何主动行为。

但他指尖抓着衣摆轻轻晃动的时候,手指都泛着点粉,稍稍一动便晃眼至极。

单看他此刻露出的神态,只会给人一种他在撒娇的错觉。

苏沅为不知自己能不能再糊弄过去而惴惴时,在下一秒,眼睛微睁间,收回了他之前对眼睛单纯的评价。

他面前雕塑上的眼睛如此表达着祂的意思。

——那如果我们关系更亲密的话,我能看到的可以更多吗?

什么叫祂能看到的可以更多吗?

怎么个更多——

忽然发现自己现在的衣服很松垮,锁骨露出大半,肩膀都露出了点的苏沅,茫然又失措地眨了眨眼。

明明身上该遮的都遮了,放在别人身上根本不觉得会有什么异样,可苏沅的脸瞬间红透了。

根本不给苏沅进一步反应的时间。

苏沅还来不及得从莫名的羞意中回神,召唤结束的拉扯感就又出现了。

来不及有更多反应的苏沅,只能身体有些僵硬地被迫点了点红扑扑的脑袋。

*

轻微漂浮感和眩晕感出现又消失,病床上的苏沅是真的睁开眼了。

滴滴滴——

病房内的监测仪式终于成功响起的那刻,还有些沉浸于刚刚状况的苏沅,被突然发现的新状况弄得很快回神。

明明睁开了眼睛,可他的眼前却一片漆黑。

不是光线昏暗让人有些看不清的那种黑。

是不正常的,完完全全一点光的有些虚无的彻底漆黑。

微微愣住的苏沅,迟疑地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毫无用处,还是一片漆黑,他在眼前近在咫尺的摇晃连点光度变化都没引起。

他的这具身体是看不见的吗?

苏沅这样想着的时候,准备先从床上坐起来。伴随着他双手撑着床边,试图弯褪使力,苏沅发现自己的双腿在无法自主移动的时候毫无知觉。

“?”

“我的腿也有问题吗?”

苏沅下意识低喃着这个情况时,因为他真的发出声,耳边响起和前世的他一模一样的声音而又怔了下。

摸着腿的手转而摸上了喉间。

已经无法说话很久的苏沅有些懵。

他醒来后就又能说话了吗?

苏沅的思绪很快中断,仪器发出的动静,成功地将周围情况迅速改变。

病房的房门很快被人从外面推开,伴随着有些慌乱的脚步声成功抵达房间,里面的安静也消失不见。

“沅沅,你醒来了?”苏品雪惊喜的声音还带着点喘,明显是匆忙赶过来的。

感受着有人走到床边,温柔又熟悉地拉起他的手,苏沅有些局促地‘嗯’了声。

这显然又让苏品雪讶然了下,“沅沅,你能说话了?”

“……嗯。”

苏沅再度出声回应的时候,心脏快速跳了跳。

所以他原本真的是不能说话的。

可当他成为卡牌,较正常人类唯独变成哑巴后,因卡牌身份死亡而又苏醒过来的他就又能说话了?

他不能说话的病症,随着卡牌的死亡而一起消失了吗?

原本还想说什么的苏品雪见状,立马压着想和苏沅说话的激动,看向旁边一并过来的医生,让对方赶紧安排详细检查。

苏品雪语调温柔地继续对苏沅道,“沅沅,一会儿你周围的治疗罩也会跟着暂时散去,这个期间,你或许会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你不用紧张害怕,一会儿便会恢复的。”

植物人的特殊,让苏家专门设置了一个笼罩着整个病房的治疗罩,勉强让耳聋的苏沅也能感知到外界。

苏沅:“。”原来他其实还听不见吗?

声音被剥夺,周围的一切都好似远离,整个世界都好像只有苏沅自己的那刻,苏沅还在想着自己这种奇怪的状态。

他不再哑巴,是不是真的和他之前变成卡牌有关。

那他其它的问题也能通过类似的方法解决吗?

他还能意识再离开,再成为卡牌吗?

几乎是这个想法刚冒出,苏沅便下意识地发现,他是可以随心再变成卡牌的。

只要他想,他就能成为新的卡牌。

苏沅抿住唇,他被自己的情况弄得很困惑。

苏沅想了会儿,觉得自己可能必须尝试,即便他并不知道这背后的原理和缘由何在。

他这具身体实在是太糟糕了,他又不能真的以这种身体生活。

现在这样根本什么都干不了的他,简直是只能依靠别人。

苏品雪似乎真的担心苏沅会害怕,很快,那保护罩就又打开了,苏沅也得以再听见外界的声音。

医生视苏沅的苏醒和恢复说话能力为奇迹,对于苏沅身上的其它问题,他们依旧毫无头绪,说是只能祈祷奇迹会不会再次降临。

“别担心,妈妈已经联系上严舟了,他说不定能治疗好你。”

苏品雪安慰着的话,直接让苏沅在听到那个熟悉名字后,心脏提起。

严,严舟?

苏品雪看着苏沅似乎有些受惊的表情,继续诉说着她认为能让苏沅安心些的话,“他是卡牌师里的新秀,潜力巨大,更是在昨天得到了一张很厉害的治疗卡牌,他的这张卡牌很有可能可以对你产生效果。”

苏品雪顿了下,“不过咱们得等一等,严舟有个哑巴卡牌妻子,前不久为救严舟牺牲了。严舟不顾生死抢夺过来这张卡牌也是因为他的这个妻子来着,他最近正试图赶紧掌握这张治疗卡牌,好将他妻子的卡牌损伤尽快修复好,重新将其召唤出来。”

“我们得等到他完成这件极其重要的事才行。”

第27章 第27章 谁会跟卡牌恋爱~

温度适宜的房间内, 苏品雪宽慰的声音温柔而有力量,如能抚平所有褶皱的清风。

苏沅完全没有被安抚到,反而慌死了。

要是严舟真的过来治疗他, 看见他, 那他的特殊不就彻底暴露了。

虽然以主角表现出来的人品,和之前主角对他的态度,主角应该不会把他送去研究。

但苏沅感觉, 他也没可能成为新卡牌,去用类似的死遁方式来治疗他身体上的其它疾病了。

“那他大概什么时候会试着再召唤他的, 他的——”苏沅是直到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严舟给他定义的身份。

哑巴卡牌妻子·苏沅颤了颤眼, 被被子盖住的漂亮指骨蜷了蜷, 一边有些无措,一边完全无法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所幸, 即便只是这样,他表达的意思也已经很明确了。

苏品雪只以为苏沅是有些无法接受这大胆的人牌恋, 完全没意识到脸颊有些泛粉的苏沅赫然就是这个名义上的卡牌妻子, “严舟是真的很重视他的这个卡牌妻子, 他在卡牌上面的天赋又真的很高,如果够快的话,今天晚上估计就能尝试着再召唤了。”

这么快。

苏沅心脏紧了紧,他被挡住的手忐忑地抓住了床单, “那是不是如果他没能召唤成功的话,他就不会过来治疗我了。”

苏品雪闻言后, 明显顿了好一会儿。

她虽然很想继续安慰苏沅,然事实让她无力地点头,“嗯, 如果他没有召唤成功,应该就不会了。”

严舟根本就不走治疗系,如果不是为了重新召唤他的卡牌妻子,他根本不会浪费一个卡槽艰辛地去争夺这张治疗卡牌。

这卡牌本就是专门为他这卡牌妻子得到的。

他的卡牌妻子才会最重要的事情。

不先解决这件事,严舟是不会管旁的事的。

更别提——

“如果严舟没能召唤成功的话,严舟一定会想要寻求——”苏品雪的话语又顿了下,她叹口气继续道,“那位的帮忙,而严舟一旦试图和那位牵扯上关系,他便会主动避开我们家。”

苏沅之前就听苏品雪提过那位。

就是因为他这具身体的父亲得罪了那位,那位放下话说永远不会管苏家人,苏家才在找能为他治疗的治疗系卡牌师上屡屡碰壁的。

那位几乎可以称得上卡牌师治疗界的第一人,追随者众多,据说他还拥有着一件和治疗卡牌息息相关的圣物,足以开辟治疗系未来发展的新方向。

“沅沅,你也别太担心。实在不行,大不了就让你父亲去跟那位赔礼道歉。”

苏品雪虽然这样说着,然苏沅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乐观,苏品雪的内心似乎并不对此抱有太大的希望,觉得即便去道歉,那位也不会原谅他们。

觉得已经摸到方法的苏沅并没有太担忧自己的身体,但他有些好奇,“父亲是怎么得罪了那位的?”

一片黑暗中,苏品雪停顿了好一会儿。

陷入死寂的苏沅瞬间不可控地产生了几分紧张,就在他以为背后的事情很严重又很难讲的时候,他猝不及防听到了苏品雪故作可怜和伤心的声音。

“沅沅,你还没有喊我妈妈呢,怎么就喊他父亲了!”

卷翘眼睫向上因为眼睛微睁了下而向上翘了翘,苏沅顺着喊的时候,脸上冒着让他五官泛粉的热气,“妈妈。”

苏品雪被萌到呼吸都颤了颤,她内心叫着真的好乖好软,继续道,“再喊一句,好不好?”

“妈妈。”

苏品雪继续,“这样喊,妈妈~”

苏沅迟疑地眨了眨眼,不擅长拒绝的他,在轻颤了下眼睫后,还是乖乖地喊了句,“妈妈~”

喊完后的苏沅整个又粉粉的了。

苏品雪看出苏沅已经很羞了,她压抑住内心莫名的兴奋,克制住了更过分的要求,回答着苏沅的问题,“沅沅,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称呼他为那位吗?”

“那位的身体里有着两个人格,他这具身体登记的名字是他主人格的,但现在的那位,在人前始终掌管着身体的,却是他的第二人格。”

“这个第二人格,既不允许别人叫他主人格的名字,又不知为何地,并没有给自己另起一个名字。”

“所以,我们喊他都会避开他的名字,在他面前,就直接喊他的职称和尊称,在人后私下里喊的时候,便称那位。”

“你父亲之前和他负责探索过同一个副本,那时的他还没有成名,他的这种特殊情况还没有流传开来。你父亲并不知道这个内情,你父亲一直按着他在卡牌师公会登记的名字称呼他,虽然那位表达了不满和拒绝,但——”

苏品雪说这话时似乎有些无奈,“你父亲太迟钝了,你父亲还以为是人家内向自卑呢,为了和人家拉好关系,硬是不管不顾地一直坚持喊人主人格的名字。”

“不过只是这样,还不足以把人得罪成这样,真正让那位动怒的,是——”

“那次副本产生的东西,被你父亲不小心毁掉了,而那件东西似乎对那位相当重要。副本结束后,他们两个的梁子就结下了。”

苏沅听完这些后,下意识地询问,“什么东西被毁了?”

“一张嘴。”

苏沅愣了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才看到那雕塑眼睛,苏沅在认知到这又是一个器官后,心脏莫名急跳了几下。

“这嘴有什么用吗?”

“不知道。”苏品雪摇头,“这东西刚出现就被你父亲毁掉了,那位虽然把碎块都拿走了,可后面也没见他用过类似的东西。”

苏沅抿了下唇后又问,“那他为什么又有两个人格呀?”

“这是那位的秘密,目前没人知道原因。”苏品雪如此回道。

话题停止,房间内安静一会儿后,苏沅将这些疑团放下,提及了对他很重要的另外一件事,“妈妈,不要再想办法给我订婚了,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苏沅对于这种和他有关的八卦满天飞的情况,十分无措。

苏沅本来以为只要他开口,这件事就能结束,却没想到,苏品雪又沉默了一会儿。

苏沅现在看不见,无法对苏品雪脸上出现的神情做出任何判断。

他是在呼吸都停了停后,才听到苏品雪声音的。

带着点无法抑制的忧愁,“不久后可能会不太平。”

“我担心我们苏家会出事,要是——”她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到时候就没人能照顾你了。”

苏沅再度意识到,苏品雪似乎知道些什么。

想着之前苏品雪想让他和谢渊联姻,就是希望他能借着谢家赶紧苏醒过来,好像他再不醒会遭遇什么糟糕的事情,剧情记忆没到这里的苏沅小声询问,“会发生什么事情?”

会和那个神秘组织有关吗?

头顶传来温柔触感,苏沅被苏品雪揉了揉发丝。

苏品雪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不过既然沅沅你已经醒来了,我们也便能听从你的意愿了,妈妈给你安排个大型相亲,你挑个你喜欢的,好不好?”

苏沅:“?”一点也不好。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苏沅,在因苏品雪的话感受到越来越多的热气后,借口累了想休息了将头闷进被子里,将他和苏品雪的交谈强行中断。

听着苏品雪离去的脚步声,和房门再度被合上的声音,苏沅将有些凌乱的脸蛋重新探了出来。

所以,归根到底还是他这具身体太差劲了。

真正意义上的没人就活不了。

还是得先把他身上的问题解决。

脑海里闪过严舟的面容,苏沅的眼睫变得有些慌乱。

苏沅并不确定如果一会儿严舟召唤他的话,还能不能将他召唤出来。

但——

如果他那时已经成为别人的新卡的话,严舟应该就没办法召唤成功了吧。

想着严舟或许很快就会尝试着召唤他,担心暴露的苏沅不敢迟疑,立马闭上眼睛,在意识有下坠倾向的时候,按自己的心意又成了卡牌池中的一张新卡牌。

熟悉的感觉传来,苏沅觉得自己被拉到什么空间后,在睁眼的刹那,发现自己的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意识到他的眼盲被带进来的苏沅,尝试着眨了好几下眼。

这样的情况,似乎也在证实着苏沅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苏沅想,如果他这次‘死亡’后,人类身体也跟着恢复视觉,他的想法便也算是彻底证实了。

苏沅觉得自己似乎有着什么优先觉醒权,在他意识进来没想什么后,苏沅便感觉自己被卡牌师绑定了。

身上随之出现的羁绊试图将他拉入现实世界。

卡牌和现实世界产生链接的那刻,有一股力量暂时压制住了苏沅的具象化。

是他的卡牌师突然暂停了觉醒。

苏沅虽然没有真的进入现实世界,但靠着这点虽然暂停却没中断的链接,能够听见现实世界里的动静。

——啪嗒。

最先响起的,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好几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这种情况,像是卡牌师在觉醒卡牌的关键时刻,刚好有预料之外的人过来找他。为了不让自己算是底牌的新卡牌召唤过程被目睹,所以先用精神力遏制住了卡牌的具象化。

“副会长。”

听到耳畔响起的那带着恭维的称呼的那刻,苏沅呼吸都乱了一拍。

他心里惶然地下意识想到了克莱。

不过很快,苏沅就从接下来的谈话中,发现他的新卡牌师不是克莱,而是学院学生会的副会长裴元斐。

是这个世界最有名的几个卡二代之一。

苏沅所在的苏家在世家联盟里算是中等,而裴元斐所在的裴家则毫无争议地处在金字塔的顶尖。

苏沅对于他还在学院内有些忐忑。

他脸有些丧。

怎么没去个远远的新地方啊。

苏沅的这份不安在下一秒便得到验证,他很快就从谈话中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严舟将何盛张河他们全都绑起来了,严舟这样做是不是太嚣张了啊,简直是无视学院的规章制度!”有人忿忿开口。

“唉,谁让人家在之前的学院变故里力挽狂澜了呢,和他待在一起的克莱对他大加赞赏,学院更是对其嘉奖不已,好生风光呢。”这人阴阳怪气的。

“那还不是因为他刚好待在图书馆,又恰好和【全知之镜】待在一起,这才幸运地在源头及时控制住了副本的扩散。如果换裴哥在那里,裴哥也能做到,甚至说不定还能让【全知之镜】不被抢走呢。”

小说中的经典场景。

主角明明做了人们难以做到的事情,却会被事后各种找理由贬低。

裴元斐没有说话,只冷淡地看着他们。

他知道他们为什么故意来找他说这些。

这些人之前在那恋爱贴上说话说得很难听,他们担心严舟找完何盛小团体的麻烦后,会盯上他们,继续找他们算账。

而之所以找他。

是因为他们觉得严舟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裴元斐眉眼间划过一抹阴鸷。

他原本已经靠着家族资源,差不多被来学院当老师的那位,定下了亲传弟子的身份。

可偏偏严舟在他不在学院的这段时间里,在这次刚结束的学院变故中,得到了一张据说很厉害的治疗卡牌。

那位因这卡牌隐隐有点动摇。

“裴哥,你确定不去看看吗,万一严舟一会儿在把他那个小哑巴卡牌重新召唤出来后,真的为了给那小哑巴出气,对何盛他们下死手怎么办?”

“真要让他这么做的话,学生会以后的权威何在,如何还能管理那些平民工读生。学院岂不是会因为严舟变得更混乱,严舟以后岂不是会更嚣张?”

裴元斐知道他们是想让自己以学生会的名义,给严舟一个教训。

他淡淡暼着这些看似愤怒实在害怕的人,“严舟应该心里有数,不会做得太过分的。”

真要教训,也教训不了什么,无非是给个微不足道的小处分。

严舟一会儿会对何盛他们做的那些事,放在那些大人物眼中,根本不算事,他们只会觉得严舟很有血性,不仅不会降低他们对严舟的观感,说不定还能让严舟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变得更好。

裴元斐眸光泛冷。

严舟现在身上唯一的污点,就是——

“你们要是真想恶心他,还不如让人大肆宣扬批判他和卡牌恋爱的变态事.迹呢,如果这事在社会上的反响格外恶劣的话,学院倒是有可能因为他带来的不良风气而选择开除他。”

裴元斐看着这些人微微发亮的眼睛,轻啧了下,“怎么会有人和自己的卡牌谈恋爱。”

这不心理纯变.态吗。

“卡牌只是卡牌师的工具罢了,谁会和自己的工具谈恋爱。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如何能完美利用自己的卡牌,如何能将其的效果完美发挥?短时间或许真的有用,能尽快地掌握其的能力,但长时间不就因此受制了。”

裴元斐对严舟这行为似乎格外不屑,“让自己的卡牌为自己挡伤,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竟然还能让他闹成这样。”

他对前面的人下了逐客令,“你们先离开吧,我等会儿会过去凑凑热闹的。”

其他人似乎已经有了思路,听到这话后,立马就告辞了。

他们说话的语气较一开始轻松了不少。

一直听着他们谈话的苏沅,在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和房门再合上的声音后,内心有些惶惶。

裴元斐应该知道他这种状态下,是可以听到这些动静的。

可他还是完全不避讳地说了这些。

就跟——

下马威似的。

感受到召唤继续的苏沅面色有些发白。

他的这个卡牌师似乎不把卡牌生灵当生灵看。

他以后的日子听起来不太好过。

苏沅的担心很快得到证实,他还没出现在现实世界,他便听到了裴元斐不带感情的冷调声音。

“你听到我刚刚说的话没,你好好听我的命令,做好你的工具人就行,不要起什么歪心思。”

优越的卡二代在面对卡牌时的反应和平民的完全不一样。

平民很难得到卡牌,几乎不可能换卡,对自己拥有的每一张卡牌都很珍视。

但裴元斐靠着优越的家世和底蕴,却能随心所欲地换卡,他根本不屑于卑微地讨好卡牌生灵,毕竟只要卡牌不如他的意,他就能将其换掉。

苏沅被他和严舟截然相反的态度弄得十分害怕。

特别是,苏沅在僵硬地出现在现实世界的地面上时,他发现裴元斐冷漠的要求声突然卡住了。

怎么了?

是觉得他看起来太弱完全不能打,所以特别不满意吗?

第28章 第28章 再召唤

宽敞的宿舍内, 外面是晨昏交接的黯淡天色,里面却被白炽灯光照得亮如白昼。

皮肤冷白,嘴唇很薄的裴元斐, 在懒怠抬眼的那一瞬间, 还以为是房间内的灯光亮度调得过高,才让自己被撞入眼前的雪白晃了一瞬。

但很快,裴元斐就发现, 他这种猝不及防的晃眼和灯光毫无关系。

裴元斐微怔地看着面前出现的卡牌少年。

他自认为凭借他的身世背景,他见过的好看之人已经够多了。

可直到此刻, 他才意识到他的见识还是有些浅薄,他见过的人里面就没有这么漂亮的。

毫无防备撞入视线中的肤色完全能用冰肌来形容, 衬得对方本就顶漂亮的五官更显稠丽。对方的眼睛是有些微圆的, 会天然显出几分无辜,但其的乌色眼睫却又翘又弯, 剩下的所有都看起来小小的,脸蛋小小的, 鼻子小小的, 下巴小小的, 嘴巴也小小的,给人的感觉很像又乖又软的小动物。

就是——

裴元斐有些异样的神情微微停了下。

似乎有点怕他。

眼眸和脸蛋越垂越低,显得可怜又无助。

小却有肉的嘴巴轻轻地扁着,唇线被抿得有些发白。

但还是漂亮极了。

裴元斐眼瞳微微扩散些的那刻, 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想着,似乎, 严舟会和卡牌谈恋爱也没有那么离谱了。

如果严舟谈恋爱的那张卡牌也足够漂亮的话,严舟会浅薄地被过于出色的外貌迷惑也是正常的。

但很快,裴元斐便摇了摇头, 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不太对。

他视线落在苏沅的五官上。

严舟的那张卡牌应该没有他的这张卡牌好看吧。

裴元斐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想法变得有些更不对劲,他只是在看到,面前的人已经把脸垂到让自己的漂亮脸蛋完全不会被人看到后,不知何时挑起的眉头蓦地停住,旋即往下压了压。

对方如今这表现,就跟在向他诉说,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有些过分似的。

裴元斐眉宇轻微皱起。

他看着面前少年看起来就性格软软的样子,内心变得有些迟疑。

对方较普通卡牌有些特殊,并没有几乎所有卡牌生灵都有的暴戾刺头和不服气,他刚刚那些挫人锐气的话似乎原本就不该对其说。

内心这样想着,裴元斐却完全没有要有所补救的意思。

他一向认为,卡牌师对自己的卡牌要有完全的掌控力。

他是永远不会对自己的卡牌表现出弱姿态的。

就算他刚刚的处理可能存在某些问题,但他也绝不能为此认错服软。一旦态度因卡牌发生变化,就难免会给其一种自己是有可能被拿捏的印象,会让卡牌的不可控性增强。

裴元斐眉头逐渐松开。

他打定主意,这次还是得用足够冷淡的态度继续纠正对方的行为。

裴元斐压过眼神中的一丝涟漪。

不过,他倒是可以在以后,对其好一些。

嗯,尽可能地多好一些也没关系。

对方看起来就是很乖的那种。

这样想着,裴元斐目光停留在对方彻底垂下的脸蛋上,直接抬手抵在了人的下巴处,准备动作冷淡又随意地将人的脸重新抬起来。

*

裴元斐这沉默了一会儿的时间内,完全看不清他神情的苏沅很无措。

苏沅的眼盲让他的世界里一片漆黑,在耳边什么声音都无法听到的情况下,僵硬站着的苏沅会天然有些恐慌,这会让他有一种和周围世界隔阂逐渐加重的虚幻感。

更别提,苏沅刚落在现实世界,就因为裴元斐的态度身体僵直地站着,苏沅都站得有些发酸了。可偏偏,看不见周围,不清楚他附近有没有什么的苏沅,根本不敢随便调整姿势,他担心会不小心撞到什么将自己绊倒。

耳边还响着裴元斐那些冷冰冰的话,十分局促的苏沅丧气地觉得,如果他真的不小心摔倒的话,裴元斐一定不会及时扶住他。

眼前虚无,周遭死寂的苏沅几乎是控制不住地联想。

他甚至都想到了自己真的刺痛倒地后,裴元斐会又对他说出怎样的冷漠刻薄话。

想着严舟当他卡牌师的时候对他那么温柔那么好,苏沅忽然有点委屈。

他对自己有这样糟糕的身体委屈,对自己被迫成为卡牌委屈,对自己未来必须忍着心虚多次尝试死遁委屈,也对自己会这样倒霉成为裴元斐的卡牌委屈。

裴元斐的指尖抵过来的那刻,苏沅的情绪刚好不太受控。

苏沅也不知道自己是被那一委屈就不想被人碰的情绪裹挟了,还是他和裴元斐肌肤接触的那刻,他一直处于黑暗中的眼睛竟然突然地产生了光感,他的眼睛被毫无征兆感觉到的光刺激到了。

等到苏沅意识到的时候,他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啪嗒’声响起的那刻,原本寂静的环境让这道声响变得格外明显。

带着苏沅温度的滚烫泪珠,从手心上划过的那刻,感觉自己被烫了下的裴元斐,人瞬间有点傻了。

裴元斐瞳孔微睁地看着自己手心上的晶莹泪珠,整个人大脑空白地呆愣了一秒。

他下意识连忙去看苏沅的时候,心跳不可控地慌乱了好几拍。

裴元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卡牌。

卡牌生灵为战斗而生,他们总是冷漠凶戾高傲的。

这种冷冰冰的卡牌生灵,怎么,怎么会掉眼泪啊?

裴元斐面前的漂亮卡牌垂头垂得更厉害了,可心里莫名有些急的裴元斐,就是看到了人挂着点水珠轻颤着的眼睫,和已经有些变粉了的眼尾。

真真是看起来可怜委屈惨了。

手心泪珠温度逐渐被剥夺的那刻,心脏仓皇一跳的裴元斐,已经完全忘了他刚刚还坚定不已的一定不能服软。

“怎,怎么哭了?”

他变得有些磕绊的话语,让他的音调再也无法保持原本的冷淡和矜持。

别提卡牌生灵了,裴元斐甚至都没有见过人在他面前掉眼泪。

裴元斐此刻是真的有点手足无措。

特别,特别是这情况,怎么看,怎么想,都是他把人家给惹哭了。

苏沅原本的身体僵硬,可现在,裴元斐抬起的胳膊要比苏沅的还要紧绷,他上面的肌肉都变得像是死了一样。

裴元斐还是将苏沅的脸抬了起来。

但却是和原本设想截然不同的,轻柔到简直不可思议。

他用着绷直身体上唯一柔软的指腹,小心翼翼地将苏沅脸上残存的泪珠一点点擦掉了。

偶尔碰到的过于卷翘的眼睫弧度,会让裴元斐的指尖不可控地微微颤栗。

裴元斐的动作已经控制得很轻了,但在他擦完人的泪后,还是看到对方的眼尾变得更红了。

让他心颤的眼泪彻底在眼前消失的那刻,裴元斐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面前近在咫尺的粉粉白白脸弄得心跳再停滞了一瞬。

他的卡牌,好像确实很娇。

*

苏沅其实在感觉到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后,瞬间涌起的羞耻感便将他原本的那些委屈盖过了。

苏沅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种不好意思,在对方没有想象中的冷淡反应,反而是立马态度软化,较他自己先一步地将他的眼泪擦完后,就更强烈了。

耳边还响着裴元斐问他怎么哭了的话语,被这种情绪弄得手指都有些蜷的苏沅,实在是没办法说出真实原因。

他用着变得有些闷闷的声线随便给了个原因。

“就是,我,我好像看不见了,眼前很黑,所以有点无措。”

其实现在并不黑了,在刚刚和裴元斐碰到后,不知道是不是被卡牌和卡牌师之间的某种羁绊影响,现在还保持和裴元斐接触的苏沅,竟然能‘看’到点微弱朦胧的光。

这也让苏沅没有那么恐慌了。

苏沅的话让裴元斐抬着人脸的手顿了下,他刚刚虽然下意识地问了苏沅这个问题,但他以为看起来有点委屈的苏沅是不会回应他的。

却没想到,对方即便在这种情绪有些失控的情况下,还会乖乖地回答他这个‘罪魁祸首’。

对方是真的很软。

就是——

裴元斐视线落在自己刚刚被对方眼泪烫到的手心上。

这回答明显是骗他的。

要是真的是因为看不见,苏沅早就在一开始就掉泪了。

哪里会等到时间过去了好一会儿,他准备强硬地抬起人脸时才掉眼泪。

苏沅明显就是因为他流泪的。

可被他惹哭了的很委屈的人,却不敢告诉他真实原因。

裴元斐忽然有些烦躁。

对方不愿意告诉他,是因为对方怕他,还是因为他刚刚的那些话已经惹得对方真的只准备当‘工具人’,在将自己内心封闭的同时完全不准备朝自己这个卡牌师袒露任何。

胸口莫名有些堵的裴元斐在收回手的那刻,指甲几乎是不可控地在自己的指腹上划了下,是很典型的心不在焉表现。

裴元斐下意识顺着苏沅话语询问的时候,眉心不知为何又皱起了,“你看不见吗?”

他问话的时候,苏沅恰巧因为他收回手的行为而有些愣怔。

苏沅眼睛里隐隐感知到的光感又消失了,他视觉回归了一片漆黑。

苏沅内心想着‘难道是必须和卡牌师接触才能隐约有点视觉吗’的时候,因为这紧跟着的一系列愣神,没能第一时间回答裴元斐的问题。

裴元斐见状有些误会,他脸上划过些许懊恼。

他刚刚是不是语气有些不太好。

他的这个本能的重复询问,是不是被对方误认为是他在嫌弃了。

刚刚来乖乖回答的人突然不回答了,裴元斐内心有些慌乱地,紧跟着的又一次不对劲放温了点声音解释时,内心只是想着。

他只是怕对方再哭。

“要是看不见的话,我可以试着找人帮你看看。”

被这话语弄得回神的苏沅点了点头,用极轻的声音道,“嗯,是看不见。”

但是好像只要和对方有所接触,就能隐约看见。

苏沅犹犹豫豫地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

裴元斐对他的态度很差劲,他不敢把没确定的事情冒然告诉对方。

苏沅这样想着,就像再测试一下这个是否属实。

不敢让裴元斐再主动碰他的苏沅,回忆着刚刚那隐约光感中大致判断出来的裴元斐所在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探手碰了裴元斐一下。

指尖刚碰到,苏沅的眼前就发生了变化,那朦胧的光亮又出现在了苏沅眼底。

只是苏沅刚刚的流泪,让他此刻眼睛变得有些不舒服的时候,也让他的眼睛变得格外敏感,光线又出现的那刻,苏沅感觉自己的眼睛又被刺激到有些发酸了,担心又快要流泪的苏沅,连忙将自己探出去的手收回,让自己眼前回归昏暗。

苏沅看不见,自然不知道,他自认为不明显的悄默动作,在其实一直看着的裴元斐严眼中,明显至极。

或者更准确来讲,堪称格外刺眼。

在裴元斐眼中,就是眼盲的苏沅刚鼓足勇气准备摸索一下周围的环境,就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然后——

就像是碰到什么厌恶之物般地连忙将手收回了。

裴元斐胸口的起伏都变得有些缓慢了,他觉得自己喉咙都有些堵得慌。

对方就这么讨厌自己吗?

裴元斐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他遇到的不喜欢他的人,都会把反感明摆在台面上,直接对他采取什么措施,而他也只会更加强势地还回去。

但偏偏,面前的漂亮少年却软软的,就只悄悄地在内心不喜,并不会为此真的对他做些什么,弄得他不仅不好发作,还十分憋屈烦躁。

裴元斐又忍不住开始怀疑。

他最开始说的那些话真的有那么过分吗?

裴元斐被自己不断上涌的微妙不爽弄得嘴角弧度都不正常了。

好像是有点。

但——

但是道歉是不可能就此道歉的。

他连人都没道歉过,更何况是卡牌。

裴元斐目光锁定在苏沅不知为何微微皱起的鼻尖上,顿了下。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除非——

“你的卡牌能力是什么?”裴元斐薄唇翕动。

对方的卡牌能力足够强。

要是对方卡牌能力确实对他很有用的话,他为了对方的能力也是勉强可以道歉的。

这看似道歉的行为背后,只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罢了。

毕竟,他还要和严舟去竞争那位的亲传弟子。

时间比较紧迫。

为了尽快拿到更多的筹码,他可以在非常时期采取一些他原本不会做的非常手段。

给自己行为逻辑找到充分理由的裴元斐,心情也变得没那么压抑了。

苏沅根本不知道裴元斐想了些什么,裴元斐问了,他便会回。

脑海里一闪过他的卡牌能力,身为卡牌的苏沅便本能地瞬间福灵心至。

他之前的卡牌能力还在。

并且似乎强化了。

不再需要和自己的卡牌师拥抱才能发挥作用,只是轻微接触,也可以让他或卡牌师身体虚化。

苏沅小小声地说完这个后,眼皮轻颤了下,变得有些不自然,“还有,治疗。”

可能是成为新卡了,苏沅也跟着有了一个新的卡牌能力。

苏沅这话说的十分含糊,没有说具体的激发方法,但原本还有些忐忑的裴元斐却是瞬间心头一松。

也不知道是在急什么,裴元斐立马就拿出一个小刀,似要直接在自己身上划出个伤口来。

只原本将右手摊开的裴元斐,在刚刚苏沅掉过泪的地方驻留一瞬后,换了个手,右手拿刀将自己的左手手心划开了一道。

淡淡的血腥味出现的那刻,裴元斐给自己划开的口子其实很小。

“你治疗一下看看。”要是能够治疗好,他便艰难地给自己做做心理准备,勉强自己去学学该怎样道歉,过几天凑合地给对方道个歉。

苏沅闻言,有些空洞的眼瞳轻轻颤了颤。

下一秒,他自然垂落的手就被裴元斐抬起,裴元斐已经将自己受伤的左手贴在了他手背上。

相较于前两次的接触,这次接触到的肌肤更多了,苏沅眼睛里随之出现的光感也更明显了。

苏沅甚至能隐约判断到裴元斐左手上的伤口具体在哪。

苏沅抿着唇,心跳变得有些不正常。

他垂着眼眸,有些迟疑,因为他那十分羞耻的治疗方式。

但耳边裴元斐冰冷的‘工具人’警告还在,苏沅不敢拒绝,他怕他推辞后,裴元斐会朝他发火。

不想被凶的苏沅在呼吸颤了颤后,还是去治疗了。

裴元斐本来以为苏沅自己用手就行,这也是他会把自己的伤口直接放在苏沅手背上的原因。

但下一息,裴元斐便发现面前软软的漂亮少年低下了头。

不是刚刚那种不让人看脸的垂头,是似乎要将那张漂亮脸蛋直接放在他手掌上的垂首。

裴元斐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纤弱下巴尖的时候,他不止指尖颤了颤,心尖也跟着颤了颤。

在感觉苏沅柔软的脸颊距离完全贴上去只有极短的距离时,裴元斐的呼吸都僵住了。

他也不知道他的心弦为什么会突然乱七八糟,七拐八拐的。

裴元斐胸膛变得不太正常的情况下,从他的视线内,能清晰地看到苏沅翘到不可思议的睫毛下,晕得粉粉的脸颊,和有着饱满唇珠的红润唇瓣。

伴随着裴元斐瞳孔微睁,他看到,在他的手掌上,那挨得很近的嫣红唇瓣微微张开,粉嫩舌尖探了出来。

那抹粉嫩沾染上他血珠的那刻,裴元斐倏地心脏猛跳,整个人都被扑面而来的古怪热意弄得大脑晕眩。

手心伤口处的温软热意带来一阵阵酥麻。

裴元斐看着自己变得有些湿漉的掌心,心跳快到像是如乱麻。

他的漂亮卡牌像猫舔肚皮一样伸出舌头舔他的伤口时,裴元斐不仅觉得被舔到的地方又烫又痒,他还感觉自己闻到了一股让他脑袋不清醒的缥缈香气。

裴元斐看到苏沅的脸越来越红的时候,在苏沅看不到的情况下,他的脸要比苏沅还要红。

裴元斐的伤口果然被修复了。

只那在肌肤处蹿动的热流,直接电到裴元斐的尾脊骨都要酥了。

伤口彻底消失的那刻,裴元斐看到苏沅胡乱颤了好几下眼睫,迫不及待地就要和他拉开距离。

对方眉眼处流露出的一丝难耐和蹙起的眉,让裴元斐不可控地心脏骤然急速下坠。

裴元斐感觉对方是真的有点怕他。

他看着对方脸上些微露出的一点失措和排斥,只觉得某根引线在燃掉的同时快要彻底爆炸。

剧烈的情绪变化冲击得裴元斐几乎是下意识地开了口,“对不起。”

真的道歉的那刻,裴元斐在听到自己尾音落下时,后知后觉地有些懊恼。

他怎么这么快就道歉了?

他不应该这么快道歉的,让人瞧见觉得他很容易被拿捏——

裴元斐的暗自后悔很快顿住,他的眼睛清晰地映着苏沅有些懵的反应。

对方被这句突兀的道歉直接弄得顿在了那。

裴元斐不知道对方在愣神一瞬后,是不是在试图调整自己因为长时间垂首而有些不舒服的姿势。

但在裴元斐的眼中,真的很像是对方茫然又可爱地在他手掌上歪了下头。

那一秒,是真的整张香香软软的脸蛋都搭在了他的手掌上,萌得裴元斐整个人晕晕的。

裴元斐看着对方整张脸都在自己手掌上的样子,被这对方似乎被他完全掌握的模样弄得心脏急跳。

苏沅下一刻迷茫地抬脸时,粉色未退的脸颊上都沾染了自己的口水,但他那双懵懂又带着水汽的眼睛却一直在看他。

裴元斐直接被看得心跳失衡到极点。

刚刚该有些艰难的道歉,变得又流畅又多。

裴元斐喉咙上下滚动着,“对不起,我最开始不应该那样说话的。”

他在内心告诉自己。

他不是没有原则。

他只是突然很想学一学哄人罢了。

毕竟多个本领多条路。

之前还觉得自己道歉还需要学习的裴元斐简直无师自通,“你那么善良,都愿意帮我治疗了,肯定也愿意原谅我的无心之失。”

“对不对,我人美心善的漂亮卡牌。”

……

苏沅对裴元斐的态度变好诧异一瞬后,就找了原因。

应该是因为他的治疗能力打动了裴元斐。

毕竟在刚刚那些人的交谈中提及了,裴元斐的位置被威胁,就是因为严舟得到了那张据说很厉害的治疗卡牌。

而那位,似乎颇为看重严舟的这张治疗卡牌。

如果裴元斐也有一张新的治疗卡牌的话,或许能改变那位的想法。

苏沅面上含糊地接受道歉,内心却又给裴元斐打上一个阴阳面孔的标签。

几乎是苏沅刚联想到严舟,裴元斐之前设置过的事项提醒音就开始震动了。

裴元斐的表情在变幻了几秒后,立马收敛。

“我要出去一趟,你要跟我一起吗?”他的声音跟着变得严肃。

苏沅从刚刚裴元斐和那些人的交谈中,已经知道了裴元斐会出去做什么。

围观严舟的再召唤。

身为当事人,苏沅自然是想要去现场看一看实时情况的,免得突然发生什么特殊状况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连忙点头了。

只是他肯定不能就这样去。

会被严舟和那些见到他的人发现的。

内心庆幸着自己有着虚化能力,苏沅在被裴元斐拉上手后,便将自己单独虚化了。

“你怎么把自己虚化了?”苏沅虚化的时候,裴元斐身为他的卡牌师,依旧是可以看见苏沅的。

苏沅是真心虚,也是真忐忑,他有些不自在地寻找理由,“……怕给你丢脸。”

苏沅这答案,结合裴元斐最开始说的那些话,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裴元斐唇角的弧度却是立马微变了下。

裴元斐想要说些什么,但这是事实。

在他刚刚在那些人面前说了那么一番话后,要是让那些人看到自己身边也跟着卡牌,还做着这种手拉手的亲密动作,那些人看他的眼神肯定会变得奇怪。

他的那些话也好像变味了。

苏沅本以为自己成功糊弄过去了,但裴元斐却好像有些不爽,和他手接触着的青筋都在微微跳着。

裴元斐确实不舒服。

不仅是因为他成功从这个回答中,发现苏沅并没有真的接受他的道歉。

也因为愧疚或者别的什么。

明明他都已经把人欺负了,可对方却还是为了他的名声形象,不惜委屈自己,说出这样透着自卑的话来。

弄得他最开始的说话行为越来越不是东西了。

裴元斐面色有些沉,手上的力道却更轻柔了。

他这边脚步不知为何地越来越沉重,神情也在不停地轻微变化着,那边的苏沅却完全忽略了他,只静心适应着他的眼盲情况。

现在的情况对苏沅来说还好,有裴元斐牵着他带着他,他还能看到些差不多的朦胧光线,走在这熟悉的环境里还算轻松。

朦胧的光影中,苏沅辨认出了很多移动的光团。

天色已经昏暗,然很多人都离开了宿舍,朝着同一个方向奔去。

之前在学院里待过一段时间的苏沅,认得他们要去的目的地,是校庆广场。

裴元斐在学院里的名气颇为不错,前往凑热闹的拥挤人群会主动避开裴元斐。

苏沅在越来越凉的晚风中,踩着不断飘落在地面上的落叶,跟着人群抵达了校庆广场。

过多的人流量让苏沅有些不安。

主角周围有大量人群聚集,几乎等同于特殊情况一定会发生。

苏沅很快就从模糊的光团中找到了严舟,不仅因为严舟就在中心处,周围直接中空地带,也因为他身边的李周在这种情况下格外明显。

李周那满耳朵的钻石很能发光,在苏沅眼睛里光感被扩大后,更是好似能闪瞎眼。

苏沅朦胧光影中,并不能看清严舟,但他还是感觉主角的气质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之前的沉稳清爽变得有些阴郁。

而在李周和严舟的对面,还绑着几个光团。

应该就是之前提及的何盛他们。

不过多余的情况这种状态下的苏沅完全判断不出来。

苏沅跟着裴元斐走到最前面时,这才勉强感知到何盛他们的气息有些微弱。

他小心地看了眼身侧并没有把严舟绑了何盛他们当回事的裴元斐。

嘈杂的校庆广场很快就变得安静。

苏沅感觉裴元斐变得有些紧张时,从几乎静止的画满里,看到了一道唯独移动的光团。

他耳边响起特意压低后的惊呼。

“那位竟然也过来了吗!”

“看来小道消息是真的,那位还挺关注严舟那新得的治疗卡牌的。”

苏沅身侧裴元斐在犹豫一会儿后,牵着虚化的苏沅朝着那位停下的位置走了过去。

“老师。”

裴元斐打招呼时,语气很是恭敬。

那位是学院请来的老师,他这么称呼并不出格。

苏沅跟着偷偷打量这位时常会听见的存在,但有裴元斐挡着,苏沅什么都没看出来。

“嗯。”那位应得颇为爽朗亲切,“你的新卡牌觉醒了吗?”

“觉醒了。”

“是治疗系的卡牌吗?”

裴元斐停顿了一会儿才道,“算是吧。”

苏沅看不到那位随之挑眉的动作,却能听到他颇带兴致的追问,“听起来有些特殊啊。”

治疗方式十分羞耻的苏沅呼吸乱了拍。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脏忽地有些加速,似乎是他的某种危险预感,为那位似乎因他萌生的兴致而作着警示。

“……嗯。”

裴元斐点头的时候,那位清晰地看到了裴元斐即便在黑暗中也依旧格外红的耳尖,他眉毛挑得更厉害了。

让苏沅有些不适的交谈没再继续。

严舟开始了。

第29章 第29章 你也不想……

自严舟为中心爆发的精神涟漪不断朝四周散去, 却又及时地控制在了草坪上勾勒出的圆形纹路内。

这也是严舟会选择在这里动用卡牌能力的原因。

校庆广场会时常举办供全校师生交流学习的表演赛,中央位置的草坪下刻着特殊阵法,能够有效遏制卡牌力量的向外扩散。在学院的诸多教学楼都因为被突袭, 而陷入停摆维修的状况下, 严舟在校庆广场施展卡牌,能够让外溢的力量不至于对学院造成更多的破坏。

苏沅呼吸微缓地去看着的时候,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周遭空气中的种种因子陡然活跃。

附近的议论声更多了, 不过还是压得很低,显然他们并不想打扰到严舟。

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灼地落在了严舟身上。

这是他们听说严舟得到治疗卡牌后, 遇见的第一次能目睹严舟使用这卡牌的时机。

因为卡牌无法被记录,就算有视频流出, 也完全无法把真实情况展现。所以想看的人, 就必须到现场来亲眼目睹,而他们身为严舟的同校学生, 同为新生一代的卡牌师,不可避免地存在竞争关系, 他们或多或少都会生出些好奇。

他们的这种心理, 更是在学院课业还处于停缓状态, 身上没有什么事后被激发到了极致。

越来越多的人,让即便现在寒冷夜风正在肆意,苏沅都没有感觉到冷意。

“呼,要催动卡牌了吗, 我倒要看看这卡牌有没有被打断的可能。”

“只有我好奇严舟那卡牌妻子到底长什么样吗,之前在图书馆的人都说他长得可漂亮了, 还说什么漂亮到无法形容。”

……

耳边不断地有交谈声传来后,苏沅很专注地看着,只他那只有一些的微弱光感, 让他根本看不到任何具体的细节,苏沅没看见严舟是如何发动的,也没看到对方准备了些什么材料,他只见到严舟周围变得更明亮了。

广场内的所有密密麻麻之人成了星星,严舟那里亮得如皎皎明月。

对能量波动也不敏感的苏沅,根本摸不清广场内的人都在惊呼震诧着什么。他的注意力都在严舟脚下逐渐出现的模糊阵法上。

苏沅直觉这阵法一定特别繁琐复杂,交错着的每一条纹路都很晦奥。

然他特殊的视觉,却让苏沅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图案。

在苏沅前世的短视频软件里,偶尔会有让人眯着眼睛去看图案的视频,那些图案,在能够看清所有细节的情况下并不会发现什么,反而是眯着眼睛或是近视的人能看到其中的端倪。

苏沅觉得他看到的阵法图案很像——

雕塑脚链上的那个锁。

苏沅愣了下,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感慨,主角和那雕塑还真是羁绊不断加深,还是该惊讶,那雕塑似乎是卡牌力量的某种来源,或许和卡牌的出现息息相关。

没办法看到具体变化的苏沅,甚至还在联想着小说可能会写的大结局。

在那神秘组织将那雕塑复活放出后,掌握着钥匙又参悟锁链奥义的主角,重新将雕塑锁住封印。

是等到周遭的所有谈论突然消失,空气一瞬落针可闻后,后知后觉意识到关键时刻来了的苏沅,这才忐忑地等待着最终结果。

他紧张地颤了颤眼皮,将注意力返回到自己身上,担心自己的身体会因为主角的再召唤而出现什么异样。

苏沅内心很慌,可偏偏他又感知不到具体的进一步发展。

他心脏越跳越快,对时间的感知也越来越模糊。

所以,幸运这次似乎终于眷顾了苏沅,意外并没有发生。

“召唤失败了?!”在不约而同的一次深呼吸后,打破寂静的,是一道拔得很高的惊诧声。

“怎么可能?那治疗卡牌分明已经把严舟所有卡牌的损伤都修复了,按理来说,严舟是可以立马在把他那恋爱对象召唤出来的啊。”

费解和难以置信的声音几乎是持续不断地响着。

“有懂得吗,召唤类卡牌不是只要不彻底毁坏,‘死亡’的卡牌生灵过一段时间便能自动修复得以重新召唤的吗,严舟已经用治疗卡牌提前达到完全修复的条件了,怎么没有召唤成啊?”

“嘶,不知道啊,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啊,是不是严舟那卡牌比较特殊啊。”

校庆广场变得相当乱。

苏沅看不到严舟具体的样子,但他能感觉到对方阴沉中又突然出现的惊慌,在隔着点距离的情况下,苏沅的耳边都响起了严舟咯吱咯吱的拳头攥紧声。

苏沅嘴巴抿起的时候,倒是有些庆幸自己这次带过来的是眼盲了。

仅仅只是模糊感知到严舟的痛苦和几乎和其绝缘的无助,他便已经很心虚了。

要是真清楚看到严舟此刻的神情,他已经没办法稳住自己的神情。

“怎么回事,你确定你好好召唤了吗?”李周明显一变的声音中不可控地带出质问。

严舟拳头攥得死紧,暴起的青筋疯狂跳动着,他是在狠狠地砸了地面后,才勉强找回点理智能思索问题的。

他的声音沙哑到不像话,似乎很久没说话了。

“……我感觉不到和他的链接。”

“怎么会感受不到?你不是跟我说,他是你绑定了的卡牌吗?”李周的语气十分冲。

已经是别人卡牌的苏沅呼吸轻微乱了几拍。

模糊的光线中,苏沅看到严舟忽然走向了绑着的何盛他们。

严舟身上流露着苏沅从没想过会出现在他身上的阴鸷。

“难道是和那能隔绝联系的水有关?”严舟的声音都像是从喉咙里撕扯出来的,听着包括苏沅在内的在场所有人心惊胆颤,“在我还没有和他彻底恢复联系的时候,他就——”

后面的话,吐音嘶哑的严舟没有说出来,然他更强烈攥紧拳头发出的声音令人牙酸。

苏沅心脏都提了提,他一边为何盛他们好像替他背锅了而无措,一边又觉得何盛他们那样欺负他和得罪主角算是罪有应得。

似乎都嗅到了什么不好的预感,吵吵嚷嚷的校庆广场突然安静下来,何盛他们微弱的呼吸变得紊乱而急切。

在某根线彻底绷紧的那刻,那位的声音及时响起,“要不让我来看看。”

余光瞥到裴元斐另一侧的身影向前走去的那刻,苏沅听着耳边不急不缓远去的脚步声,手上抓着裴元斐的力道却不自控地紧了紧。

那位过于响亮的名声,让苏沅免不了生起担忧。

苏沅任何一点变化带来的触感都很鲜明,和他牵着手的裴元斐立马就察觉到了苏沅的异样。

苏沅感觉到了裴元斐颇为诧异看过来的视线。

只内心惶然,额间沁着汗珠的苏沅,此时完全没有心思糊弄裴元斐,他大脑微微空白之余,实在找不到能解释他此番变化的理由。

苏沅反倒是抓裴元斐的手抓得更紧了,甚至还为了获得安全感,在往裴元斐那边更靠了靠的时候,尽可能地在裴元斐身后躲了躲。

属于苏沅的体温不断从接触处传过来,裴元斐微怔地感知自己身体是如何一点点被温暖的同时,呼吸频率发生了某种变化。

他以为他掩藏得很好,但还是被苏沅看出来,他的心情已经因为那位对严舟的主动帮忙而低沉下去了吗?

心微颤的那刻,裴元斐冷淡的眉眼间也划过触动之色。

是因为发现了他的丧气和不甘,所以对方才做出这样的举动,来安慰他,给予他温暖吗?

裴元斐神情闪烁间,瞳孔中划过些不一样的色彩,他整个人的气息,在周围人的奇怪惊诧注视下,变得柔和了些。

裴元斐内心因烦躁焦虑生出的褶皱,被苏沅身上持续传来的热度温软地抚平。

对方真的很善良体贴。

裴元斐心跳被自己这个判断弄得倏地加快一秒。

这似乎也意味着。

虽然对方似乎内心并不怎么喜欢他,然以对方一直流露出来的善良温暖,对方早晚会原谅他。

裴元斐心情瞬间变好了些,他悄咪咪地反握紧了苏沅。

只要他再努力一点,再真诚一点。

*

内心紧绷中的苏沅并没有发现这点,他嘴唇紧紧抿着,视线不安地看着已经走到严舟身边的那位。

可他还是只能判断出人在哪,完全看不清那位具体做了些什么。

“我天,那位竟然这么重视严舟的吗,在严舟没开口请求帮忙的情况下,就主动来帮了。”

“严舟还真喜欢他那卡牌男朋友啊,竟然愿意让那位探他的意识海。”

苏沅听着周围人谈话中偶尔透露出来的信息,看着前面光芒大亮,好像也紧跟着动用了什么卡牌能力的那位,心跳越来越快间,只觉得那位帮忙检查的时间十分漫长,苏沅都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前方响起那位的轻微叹气声时,苏沅也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再呼吸了。

“抱歉,我暂时也没看出来原因所在。”那位当着所有人说出这样结论的时候,广场内的人更惊讶了。

苏沅没心思再理会,周围人对那位竟然也看不出召唤失败原因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听着周围人对他这张卡牌是否存在着某种特殊性的揣测,只内心盘算着,该怎样跟裴元斐开口让对方带他离开这里。

如果可以的话,苏沅并不怎么想面对严舟。

只苏沅要对裴元斐开口之前,裴元斐已经抢先开了口。

但不是对苏沅说的。

是对离开中心处,重新朝这边走来的那位。

“老师,你刚刚为什么看我这边看了好一会儿?”

裴元斐自然询问这点的时候,视觉有损,并没有在刚刚发现这点的苏沅,背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特别是,那位在靠近裴元斐后,竟然没有回到裴元斐另一边的原来位置,而是脚步方向一拐,站在了苏沅的旁边。

苏沅指腹轻抖着蜷缩了下,内心猝不及防响起的警铃大作让他毛骨悚然。

苏沅在感知到身侧那位温度的那刻,也听到了那位颇为愉悦的轻笑声。

“就是想判断一下你的卡牌和他的卡牌哪个更好。”

他直白的话语明显让裴元斐内心悬了悬。

裴元斐握着苏沅的手掌微微用力的那刻,苏沅冒着汗的手心跟着抖了抖。

“那您判断出来了吗?”裴元斐的声音很紧张。

但苏沅更紧张,内心十分忐忑的苏沅面色微白地准备回到裴元斐的意识海。

然,就在苏沅意识刚有所波动的下一秒。

苏沅的呼吸都停滞了。

周围忽然变得很混乱,原本还刻意压抑着的小声议论,变成了惊慌又紧张地大声劝说。

“严舟,你在做什么,你疯了?”

“你这样可真的过分了!快停手!”

严舟似乎猛地砸向了何盛,那瞬间的碰撞声让人心颤,紧跟着的各种各样的试图制止更是让整个校庆广场乱成一锅粥。

带着寒意的夜风凑到苏沅面前,带来前方有些刺鼻的血腥味和焦灼的打斗声。

苏沅刚刚才冒出的冷汗在这一刻更是激得他人都颤了颤。

但并不是因为这有些刺骨的冷风。

而是那位在耳边吐出的话语。

“跟我再去趟办公室吧。”这话是对裴元斐说的。

然同一时间,也有一道一模一样的声音出现在了苏沅的意识海。

——你也不想让他们发现你的问题吧。

苏沅整个人都定格了。

*

苏沅的反应变化太明显了,裴元斐再一次迅速捕捉。

他回答着‘好’,内心却在颤了颤的同时溢出甜蜜。

苏沅竟然为他的事这么紧张忐忑吗?!

第30章 第30章 ???

广场内的嘈杂声音裹挟着越来越浓的血腥味持续传来。

越来越多的人冲到严舟周围试图阻止严舟的行为, 那一瞬间爆发的诸多卡牌,对视觉缺陷的苏沅而言简直是光污染。

周身混乱到不成样,冷汗涔涔的苏沅也更晕了。

苏沅被裴元斐牵着往外走的时候, 不知是怕的还是晕的, 苏沅感觉自己的腿又软又飘。

手侧属于裴元斐的温度完全无法传递给他,苏沅走在去往那位办公室的路上,偶尔踩到过厚的落叶时, 都会被那又绵又厚的奇怪触感吓得呼吸微乱。

离开校庆广场后,周围的校园变得寂静又昏暗。

沉沉降下的夜色, 让微弱的路灯灯光无法再被苏沅感知,朦胧至极似有似无的光线里, 苏沅都觉得那位和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 像是要将他吞噬殆尽的细长鬼影。

苏沅一路上是又怕对方,又控制不住地去乱想对方。

这位有着双人格的存在很矛盾。

明明他在治疗系里的威望和名气高到吓人, 某种意义上已经是治疗系里的第一人了,可他却诡异地并不‘健全’, 自己还身患双重人格的疾病。

主人格陷入昏睡, 不见痕迹, 副人格却掌管着这具身体。

那位不让所有人喊主人格的名字,是他的副人格在厌恶主人格吗?

苏沅觉得有些奇怪。

可那位之所以会走治疗系,会在治疗方面有着越来越高,超过其他人的造诣, 难道不就是因为他想‘救’自己,解决他身上的这个问题吗。

但对方表面上好像完全没有要救‘主人格’的意思, 最起码,从大众的视角里看是这样。

他没有采取过任何试图唤醒主人格的措施。

可如果对方真的想要彻底占据这具身体,妄图通过消灭主人格来解决这个问题的话, 他为什么又不给自己起个新的名字告别过去呢。

苏沅简直是越想越晕。

那位身上好似笼着层迷雾,明显不正常,苏沅也更害怕了。

苏沅被自己的倒霉弄得面色微微发白。

他怎么就被这样的人盯上了呢。

路程在苏沅混乱的思绪中持续缩短,苏沅成功在逐渐变寒的夜色中,被带到了那位在学院的居所。

苏沅在走进去建筑物之前,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学院的职工楼。

是被冷风吹得微僵的脚步走进去,苏沅才意识到,这一栋楼都是学院给那位的。

里面灯光亮起的那刻,苏沅辨认出周围模糊光团,并不是什么办公桌椅,而是他看不出具体的大量仪器。

学院为了把那位邀请过来,似乎开了格外丰厚的条件,直接给他安排了一个研究实验室。

灯光是温暖的,可当苏沅路过这些看不清的仪器时,却感觉上面含着冰冷蔓延上了肌肤,莫名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种感觉,直到苏沅被带进最里面的办公室后,才好一些。

脚在瓷砖地板上站定的那刻,裴元斐准备把苏沅唤回意识海,他看到了苏沅有些泛白不安的面容。

正常情况下,卡牌师在第一次召唤卡牌生灵时,最好是等到卡牌生灵主动返回意识海。裴元斐原本也准备等到苏沅排斥现实后自己回去,但他发现,苏沅好像比较怕那位。

苏沅出门会选择虚化自己,似乎不仅是他之前的那些话,还因为苏沅有些社恐,怕见外人。

想着一会儿自己也要单独接受仪器对身体的检查,裴元斐精神力出现些许涟漪,准备将苏沅召回。

苏沅是真的很想回意识海。

但他悄悄地瞅了眼那位后——

当然拒绝了。

被抓了把柄的苏沅根本不敢离开。

裴元斐怔愣了下,顺从苏沅意志地没再继续。

他在下一秒,就看到苏沅自己解除了卡牌能力,让自己虚化的身体重新具象化得以被看见。

旋即明显怯怯但又鼓足勇气地和那位打招呼,“您,您好。”

苏沅这明显怕那位,却还是坚持要出现,主动开口跟那位打招呼的行为,让裴元斐在怔愣一瞬后心尖又颤了颤。

裴元斐从刚刚苏沅的反应,已经看出苏沅十分在意关心他的事情了。

但裴元斐没有想到,苏沅在那位提了对比卡牌后,甚至愿意压着自己的本性主动跟那位打招呼,通过尽可能给那位留下好印象的方法来帮他。

裴元斐被自己卡牌的贴心和善解人意弄得心脏都软了软。

视线中的漂亮卡牌在抬着眼睫打招呼时,甚至能让人明显看到他在控制睫毛发颤的频率,裴元斐感受着对方的僵硬,只有些晕乎地觉得对方可爱死了。

“老师,他便是我觉醒的新卡牌。”裴元斐说话的声音温和了不少。

他面前的男人轻笑了下,“你的新卡牌啊。”

他似乎并没有很关心这点,在苏沅指头扣来扣去的时候,只和裴元斐说着些日常的话,中间的话语内容完全没有提到苏沅这张新卡牌。

忐忑的苏沅听不进去他们这些闲话。

“……你先去检查吧。”

苏沅被这话弄得心脏倏地一紧,直接回神。

苏沅感觉裴元斐相当熟悉这个流程,并且被检查了很多次。裴元斐在和苏沅说了声,自然地就要走到一旁的房间里前,还能请求那位这段时间顺便帮忙看看苏沅的眼睛。

视线彻底漆黑的那刻,对未知的恐惧让苏沅更显局促。

苏沅其实很想叫裴元斐停下,他一点都不想和那位单独相处。

只他根本不敢,只能听着裴元斐脚步远去又停下后,有什么仪器启动的声音响起。

不断是人被金属束缚着的声响,还是很快开始响起的报数据声音,都让苏沅感觉有些害怕。

神经仿佛都被什么压迫间,房间里逐渐响起的数据电子音,就跟在苏沅脑海里昏沉飘着似的,完全无法真的传进苏沅的耳朵。

贴近处突然有声音响起的那刻,苏沅的心都跟着抖了抖。

那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苏沅的身边,“你眼睛看不见啊。”

男人原本爽朗的声线变得有些微妙,甚至有点怪异。

“……嗯。”苏沅回答的时候,面色更白了点。

“啧,我还以为你之前是故意睁着双漂亮可怜的眼睛看我呢。”男人的声音中似乎有些失望,“原来是我误会了啊。”

他因为这话轻微耸了耸肩的时候,眼前还能浮现刚刚他开口帮严舟忙后的场景。

漂亮的少年悄悄地躲在裴元斐的身后,脸很白,额间洇湿着汗,在月光的朦胧下,那张望着他和严舟的脸蛋无措又惊慌。

那似乎很怕被发现的害怕,让他被打湿的艳丽五官更鲜活了,简直好看死了。

都那样漂亮了,还一直用又空洞又可怜兮兮的眼睛瞅着他。

弄得他莫名其妙地就转了话头,突然就不准备告诉严舟了。

男人的眼神轻微晦暗了瞬。

苏沅被他话语里的失落弄得心脏悬了悬。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对方表现得颇为和善,但苏沅某种对危险预知的本能,却让他十分不舒服。

胳膊上不知为何竖起的汗毛,朝苏沅宣泄着察觉到危险后的害怕,苏沅脸上的血色都褪了褪。

苏沅根本没办法忽略他此刻的感觉。

莫名又强烈的慌乱丝丝缕缕包裹住苏沅的时候,苏沅几乎是靠着本能做着反应。眼前一片虚无中,苏沅向前探了探手,用自己的指腹轻轻抓住男人的衣摆,旋即在判断出男人此刻所在的位置上,抬着额发被润湿的脸颊,仰着头,荏弱无措地面对着对方道,“这样,这样可以吗?”

之前在广场上是误会。

但现在,苏沅真的当着男人的面再做了一次他描述中的行为,让误会这个定义跟着不存在。

男人垂眸看着苏沅细白的脸蛋,视线落在他似菟丝花攀附般轻轻拉着他衣摆的指尖,顿了好一会儿,才说,“好乖啊。”

他的声音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似乎有些快要维持不了那份平易近人的温和。

苏沅的指尖无端地又颤了颤,抬着的脸更白了。

下一秒,苏沅那股莫名的恐惧消失了大半。

他已经被汗水沾湿的额发被面前的男人轻轻拨开了。

“别怕,我是可以帮你保守秘密的,只要你帮我一个忙。”男人的声音又恢复了和往常无差别的语气声调。

“我有一个东西需要治疗,那是目前的我无法做到的,只能寄托于新出现的治疗卡牌。我之前想帮严舟,也是希望看能不能借助他的卡牌将其治疗好。”他摊摊手道,“但你也是最近才出现的治疗系卡牌,如果你直接就能帮我治疗好的话,我也就不需要再接触严舟了。”

苏沅听着这话,内心的恐惧更弱了些。

因为他那奇怪治疗方式引起的羞耻和难堪。

“什么东西?”不过苏沅还是问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苏沅便感觉男人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背,指尖因突生的颤栗感轻蜷一下时,苏沅的手已经被带着抬了起来。

苏沅碰到了男人的唇。

苏沅瞳孔微睁着,下意识想要缩回手。

他隐约感觉到些温热吐息的时候,他脸上也有热气在乱窜了。

不过男人的手很强势,硬是抓着苏沅的腕骨,强迫性地将其伸了进去。

苏沅根本没办法反抗。

粘腻的湿热很快就覆盖住了苏沅的肌肤,他的手指碰到了对方的舌头,并被对方控制着一点点地摩挲打转。

苏沅的情绪瞬间变为了毛骨悚然。

他摸到的舌头间竟然是有裂痕的。

这就是对方希望能被治疗的东西吗?

苏沅想到了之前苏品雪说的那些话,他的父亲之所以会把对方得罪得那么惨,就是因为在一次副本探索中,不小心毁坏了一件似乎对其很重要的副本产物。

一张嘴。

而对方虽然把碎片全都拿走了,但没人在他身边见过类似的东西。

苏沅的心脏跳了跳。

所以,这嘴其实是变成对方身体的一部分了吗?

苏沅觉得自己的问题被对方发现,可能和这嘴有关。

毕竟,同样是副本产物的【全知之镜】眼睛,也能看穿他的情况。

手上桎梏力道消失,苏沅颤颤巍巍地将手收回时,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我的舌头有问题,需要你的治疗。”他询问着,“能治吗?”

回神后的苏沅,想着他那治疗方式,连忙摇头,“不,不能。”

男人深邃的眉眼轻眯了下,虽然面前的漂亮少年面上很果断坚决地否认,但他的脸却在不知想了什么后一点点地泛红。

整张脸粉粉得更漂亮了,乱翘着的眼睫下,眼尾都被晕出了胭脂般的诱人艳色。

他忽地就想到,裴元斐之前在他询问和其有关的问题后,倏地涨红的耳尖。

“确定不行吗?”男人冷淡恐吓的时候,嘴角弧度是往上的,“你也不想我为了得到严舟的治疗,而只能将你的问题告诉严舟吧?”

苏沅睫毛轻轻抖了抖,“……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治疗。”

“可以试试。”男人如此说道。

他就看着面前的少年似乎陷入了某种挣扎,眉毛蹙着,嘴巴抿着,面色又白了白,只依旧很漂亮。

男人短促地低笑了声,继续道,“你也不想让裴元斐知道他的漂亮卡牌,其实还有个前任——”

他顿了下,腔调怪异,“老公吧。”

心脏一下子又快又慌。

苏沅是真的怕裴元斐。

苏沅指尖轻颤的同时又被这里面的暧昧弄得沁出粉色,他硬着头皮做了做心理准备。在他没办法看见的情况下,怕一会儿会亲到更多的苏沅,只能再度通过动作姿势来确定具体的位置。

男人看到苏沅抬起胳膊,感觉到自己被环住脖子的那刻,其实是愣了下的。

特别是,伴随着苏沅慌乱的动作,他还从对方袖口里看到抹很晃眼的白。

秉着早死早超生,苏沅完全是闭着眼睛撞上来的。

只他眼睛闭着,弧度很弯的眼睫却也依旧轻轻颤着,十分勾人。

这股撞上来的力道对那位来讲就跟没有似的。

他很快就感觉唇边被贴上了对方的唇瓣。

是有肉的,很饱满,甚至能感觉到被他弄得陷下去的弧度。

只这还没有完,环住他脖子,垫着脚亲上来的人,还幼猫般地轻轻探出一点点的舌尖,撩拨般地舔了一下他的唇。

那一点点的湿度和温热酥痒到不可思议。

男人眉眼松怔间,苏沅已经连忙收回动作了。

那位刚回神,就猝不及防地看到,面前漂亮脸蛋红红,嘴巴也红红的人,紧张又无措地问他,声音中还有着让人心弦乱扭的生怕他不满意,“有,有感觉吗?”

那一刻,思维都迟缓了。

什么感觉?

心跳加快的感觉吗?

*

明亮的办公室内,不远处裴元斐的仪器声还在响着。

那位下意识舔了舔唇,他其实并没怎么感觉到被治疗,当时所有的感知都被那股晕人的香甜盖过去了。

但是——

“有。”男人声音微哑地如此答道。

得到这个回答的苏沅,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更慌乱。

粉粉的他还被压不下去的羞意淹没着。

“明天再给我治疗吧。”那位声音还在继续,“你的卡牌师快要醒来了。”

他在说‘你的’时语调有点奇怪,直接弄得苏沅莫名其妙地更羞耻了。

他指教蜷缩更紧的时候,注意力也下意识往仪器那边挪了挪。

但情绪不对的苏沅,依旧没听清太具体的,只模糊听到点什么‘匹配’字眼。

匹配?

苏沅愣了下。

匹配什么?

但很快,苏沅就没心思关注这个了。

他嘴巴被人碰到了。

苏沅呆呆地看着面前其实根本看不到的人,虽然他才亲了对方,但苏沅下意识就要躲。

只可惜,他被人制住了,面前男人扼着他的下巴,威胁道,“你也不想被你的卡牌师看到你嘴巴红肿的样子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些羞耻影响的,苏沅变得没有那么怕对方了。

他脸蛋轻皱地想着。

他好像已经听到过好几次‘你不想……’了。

知道自己嘴巴因为刚刚红肿了的苏沅不动了,任由对方帮他治疗。

他的治疗特别坏地只能对别人生效,没办法对自己发挥作用。

男人的手在按到苏沅的唇肉后,被那更明显的弧度弄得又顿了会儿。

苏沅等待着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以为以对方的名气和地位,这其实并不算什么的伤很快就能被治好。

但怎么莫名地慢。

苏沅感觉对方有些粗粝的指腹已经在他唇瓣上摩挲了好几遍了。

可偏偏,他还没问对方,对方已经声音颇为奇异地问他了,“怎么脸这么红?”

苏沅鼻尖轻轻皱了皱。

还不是因为对方刚刚的那些话,弄得他好像在背着裴元斐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但苏沅还不敢谴责对方。

他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男人时,天生带着水光的漂亮眼眸让他看起来无辜又清纯。

他的话让对方手上的力道无法控制地加重几分,“因为这动作太亲密了。”

苏沅好不容易等待对方治疗好他的嘴唇,唇瓣上没有那轻微的刺痛感,在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的情况下,就又听到了对方略带调侃的声音。

“你脸这么红,会让人误会有什么的。”

“你也不想让裴元斐——”

再一次听到那熟悉句式时,被威胁了数次的苏沅脾气也上来了。

他抿着嘴巴,小声嘟囔着呛人,下意识地打断了对方未说完的话,“不是误会。”

这话刚落,苏沅便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其中的歧义。

耳边男人低低地笑了好几声,苏沅的脸反而更红了。

他脸上的热度烫得那位没来得及收回的指腹颤栗了下,也引得人重新将目光移到他红透了的脸上。

下一秒,那位的轻笑声卡住般地也停了。

只有仪器声响起的环境中,氛围忽然变得有些怪。

*

苏沅最终在脸颊上拍了拍水,成功在裴元斐出来前,将脸上的温度降了下去。

天色到了这时已经很晚了。

那位表达了对裴元斐的满意,并承诺过几天就会正式收其为亲传。

他还和裴元斐约定,让裴元斐明天把苏沅送过来。

当然,用的名义是进一步检查治疗苏沅的眼睛。

裴元斐因这‘治疗’对那位真诚致谢的时候,苏沅感觉怪极了,他纤长的眼睫不自然地颤了颤。

而当裴元斐要牵着苏沅离开时,苏沅在发现有道存在感很强的视线黏在他手上时,这种感觉就更怪了。

他们离开建筑物的时候,学院安静极了。

微风吹着树叶发出沙沙声音,苏沅有些混沌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些。

他在察觉裴元斐似乎要对他说什么前,呼吸乱了一瞬。

生怕裴元斐会问刚刚发生了什么的苏沅,在眼睫向上颤了颤后,抢先一步询问,“刚刚那检查是什么啊?”

裴元斐心里更柔软了。

苏沅总能刷新他以为的,对方对他的关心在意程度。

“就是检查我适不适合当那位的弟子,会分析我的卡牌数据什么的。”裴元斐回道,“可能那位准备做一些特殊尝试吧。”

苏沅愣了下,刚刚那些他没听进去的数据是卡牌分析数据吗?

并不确定的苏沅心脏莫名跳了跳。

那位收亲传弟子竟然还有事先设定好的精准标准吗?

标准似乎还很严格。

“这是那位第一次收亲传弟子吗?”苏沅再度询问。

“是的。”

苏沅眼皮跳了下,但现在的他也没心思细想。

伴随着苏沅胡乱地问了一些问题后,他们终于回到了寝室。

苏沅也直接以累了之名回到了意识海。

他是真的有点累了,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

第二天醒来后,晕晕沉沉离开意识海的苏沅,才慢了好几拍地发现,昨天广场上的事情闹大了。

裴元斐之前就提点过其他人,对付严舟,可以从舆论和恶劣的社会影响入手。

短短一晚,在砸了钱的恶意推波助澜下,严舟和卡牌恋爱的舆论便彻底发酵了。

微妙的嫉妒心理被别有用心地挑起后,严舟目前的名声是真的很恶劣。

而昨晚校庆广场严舟对何盛出手的事件,更是直接递过来了尖刀。

裴元斐之前没在意何盛他们,是因为所有人都觉得严舟一定能再召唤成功,所以严舟再怎样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可偏偏,几乎100%成功的再召唤失败了,严舟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同时,事情也变得有些严重不可控了。

苏沅再度抓着裴元斐的手,使用虚化能力,跟着裴元斐坐在会议室的位置上时,十分担忧。

在故意的安排下,学院要就这恶劣的舆论和昨晚的伤人事件,研究该对严舟做出怎样的处分。

裴元斐作为学生会的副会长,作为学生会的代表参与这次会议,并需要发表自己的意见。

苏沅紧张又内疚地站在他身边时,十分担心主角会因为自己而被开除。

曾在裴元斐宿舍里听过的熟悉声音,正铿锵有力地谴责严舟的条条‘罪状’。

时间一点点地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苏沅也越来越不安。

在讨论快要白热化的时候,苏沅终于忍不住了。

他觉得他再怎么样也必须做些什么。

于是他悄悄地凑到裴元斐耳边开口,“真的要这么严重吗?”

苏沅说这话的时候,莫名感觉自己跟吹耳边风似的,他被这莫名的奇怪弄得脸蛋泛红。

而裴元斐则是直接耳尖被吹得酥软不已,怪异的香味笼罩着他的鼻腔,他头昏脑涨地看着苏沅,香迷糊般地道,“我并不反对人牌恋。”

会议室蓦地死寂了。

觉得裴元斐态度转变肯定有病,却还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的严舟:“?”

知道这背后肯定有裴元斐手笔的所有人:“??”

正唾沫齐飞,为裴元斐冲锋陷阵的始作俑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