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人公客气不少,逢年过节还送了礼来。她看在衙役王叔的面子上,没和王家人计较,收下了礼。
不论姜萝说什么,周仵作都含笑听着,日子过得飞快,嗖的一下,便到了年尾。
周仵作今日的脸色实在难看,姜萝请了郎中来看,然而这一回,大夫药都不开了,只摆摆手,道:“周小姐,若是周仵作哪处不适,你记得请县太爷来家府主持。”
旁的,他不敢多说了。
闻言,姜萝如丧考妣,良久说不出话来。
其实她早早猜到了周仵作的病情,可真等到这一天来临,她又很难接受。
她的家人,要一个个离她而去了吗?
夜里,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天色冥冥,风声呼啸。
周仵作喊苏流风入内室,他要和小郎君单独讲几句话。
待苏流风撩帘出门,他见到身姿伶仃的姜萝正立于卷雪的屋檐之下。她在阑珊灯火之下伸手,像是想掬住一把雪,又好似想捞住几许黄澄澄的灯光。
他忽然不想惊扰这个孤苦的孩子,只静静地望着。
直到姜萝察觉兄长清冷的目光,蓦然回首,她朝他灿然一笑:“哥哥?”
明艳的笑颜一瞬息压入人的心腔,苏流风不适地挪开目光,他淡然道:“阿萝,周阿爷有话想和你说。”
“是。”姜萝的笑一寸寸落下去。
人间悲欢离合,避不得,拦不得。
她已经多贪了好些年的天伦之乐,该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