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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我听到她嘴里说出“崇光”两个字后,我几乎没有一秒停顿地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我刚刚一说完,唐宛如就叹了口气:“哎呀你傻啊!”显然,她阻止我已经来不及了。 顾里抬起她那张躲在安全帽下的滑稽小脸,眉毛拧成了一个nike的样子冲着唐宛如:“这么说起来,你也知道了。” 唐宛如也不说话了。 顾里又把头轻轻地转向了卫海,卫海的脸色没有惊奇,只有尴尬;没有震撼,只有慌张。所以——“看样子,连卫海也知道了吧?” 在一屋子的沉默里,顾里轻轻地摘下她的墨镜。她的目光在我们几个人的脸上轮流地扫视着,两只戴着塑胶手套的手轻柔地搓来搓去,就像她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在手上涂满厚厚的手霜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我想,她是要准备开始分尸了吧。 但我又猜错了。 我发现我对顾里十几年来的了解,最近越来越不准。以前我还能大概猜到她下一步的动向,但这大半年来,我屡发屡不中。 她并没有把獠牙翻出来冲我们咆哮,也没有拿起白花花的刀子把我们优雅地大卸八块。她甚至就完全没提这事儿了。你说这让人受得了么?这算哪门子路线? 但从单纯的搬家角度来说,唐宛如邀请顾里,算是邀请对了。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带了一个保洁队来。当那支专业训练过的队伍出现在唐宛如这个小小的旧公寓里时,我真的觉得像在看激光武器和纳米防护标准配备的飞虎队在执行一个“带老奶奶和小朋友们过马路”的任务。杀鸡焉用牛刀,顾里带的不是牛刀,她带着倚天剑屠龙刀来的——所以,唐宛如或者说唐宛如这个公寓,就是那只倒霉的鸡。 所以,当这支统一白色制服、面戴口罩眼镜的训练有素的专业队伍开动起来之后,我们之前几个人,就下岗了。我们剩下的任务,就是和顾里一起,在刚刚清理出来的沙发区域悠闲地喝茶。当然,这个茶叶已经不是从唐宛如那个柜子里倒腾出来的了,顾里之前用唐宛如的茶泡了一壶之后,她只喝了一口,“至少我尽力尝试过了”,说完就把那壶热气腾腾的茶水倒进了洗手池里。随后,她就提议:“要么让他们收拾着吧,我们去璞丽酒店的庭院里喝个下午茶怎么样?我和你说,那个庭院里竟然还能看见野生的鸟,那鸟奇大无比,我一度以为他们家在院子里养鸡。”——当然,这个提议被我们无情地否决了。唐宛如说:“大家都走了,这些人偷东西怎么办?” 顾里摊开她那双塑胶手套,耸耸肩膀说:“你以为这些人都是吃素的么?他们的收入可比你高多了,你家里这些东西,他们偷回去没有任何用处,只能捐给慈善机构。从他们的收费标准来说,我不认为他们是会做慈善的人。他们给我开出来的账单简直太不慈善了。” 唐宛如沉默了。但她依然保留着最后的尊严,死活不肯外出喝茶。 于是顾里退而求其次,从自己那个“行李箱”中,拿出了装在一个日本漆器哑光盒里面的茶叶,她打开之后,又倒腾出了一个镊子,小心地一片一片地从里面夹茶叶出来,因为她穿着消毒褂子,戴着手套口罩(还有那顶滑稽的安全帽),所以,她看起来像是一个法医正在进行尸检:“那就喝我的。” 我喝着她重新泡出来的那壶茶,百感交集。这是这些天以来,我和顾里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地待在一起。尽管眼前的场面是我们最最熟悉,也最最亲密的习惯场景:一群人聚在一起,听顾里讲那些生命中尖酸刻薄的段子。 如果换了以前,我肯定已经是斜躺在沙发上,靠着自己的男朋友,或者靠着南湘,然后笑得四仰八叉,同时不忘大喝特喝顾里提供的奢侈饮料。我会觉得岁月如景,人世安稳,我会觉得顾里就像是战场上的女武神,我们几个小兵只需要跟在她背后,拿着塑料小刀假装挥舞呐喊,为她喝彩,她就能战无不胜,永远凯旋。我们活在她的庇佑之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