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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人的笑容,让我帮他倒一杯咖啡,他接过去的时候,用信任的目光对我笑笑,用温热的声音对我说“谢谢”——而我在那杯咖啡里下了毒。

我被关门声打断了脑海里翻涌的念头,顾里拍拍我的肩膀,我回过头,她正好迎上我眼眶里涌起来的泪水。

以顾里聪明过人的智商和她与我十几年的交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于是,她什么都没说,和顾源交换了一个让我永远无法忘记的目光之后,他们两个拉着我,一言不发沉默地离开了。

——无论多少年之后,当我想起他们两个那里的目光,都记忆犹新。那种目光……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仿佛是经历了最残忍的血腥浩劫、人间炼狱之后,存活下来的人们望着大地上成片的尸骸时的眼神,目光里满是新鲜淋漓的血气:充满悲痛、侥幸、怜悯、恐惧、茫然、绝望……

离开的路上,我们三个都沉默着,不发一言。当然,我不想说话的原因肯定和他们两个不一样。

我把头无力地靠在车窗边上,透过玻璃,看着渐渐在光线下苏醒过来的上海,这个前几分钟还沉睡在黑暗里的温柔的庞然大物,很快就会慢慢地拔地而起,舒展它金光闪闪的锋利背刺和带毒的爪牙,分秒滴答声里,它会一点一滴地变得勾魂夺魄、光怪陆离。不知道为什么,在大学毕业之前,我每一次想到上海,脑子里都是满溢的各种文艺小资腔调的形容词,我无时无刻不在自豪地向每一个人炫耀上海的精致与繁华、文艺与高贵。而现在,我每一次想到上海,脑海里都是一个浑身长满水泥钢筋和玻璃碎片的庞大怪物在不断吞噬食物的画面。它流淌着腥臭汁液的下颚,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咀嚼,因为有源源不断的人,前赴后继地奉献上自己迷失在这个金光涣散的时代里的灵魂和肉体——这些就是这个怪兽的食物。

路过人民广场上海美术馆的时候,我让顾里把车停下,我说我要到旁边的kfc的中式快餐店“东方既白”吃早餐,其实我并不饿,特别是进入《e》之后,我每天都活着kitty对我的“we eat nothg but pills”的教导之下,我怎么可能还会吃早餐这个玩意儿。我只是想躲开顾里,好好地冷静一下。但是,我多年以来的最好的朋友,怎么可能随我心意?她把车交还给顾源,和我一起下了车。我知道她一定有很多事情想要和我说,但是她可能并不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听。

我和她站在美术馆门口,等着红灯,我们彼此都没有说话,直到一声柔软而动人的呼唤,让我们转过了头。美术馆门口,南湘一头乌黑柔软的头发在夏日清晨的光线和微风里轻轻地飘动着,这对男人来说简直就是一面招魂幡。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男士款的白衬衣,随意开着几个口子,胸口的肌肤吹弹得破,没有化妆的脸清新得仿佛山谷里清晨刚刚绽放的一朵兰花,漆黑的瞳孔和睫毛,透着一股雾蒙蒙的水墨感,更重要的是她穿了一条短得不能再短的裙子,微风不时地吹过她细腻白嫩的纤细大腿,时高时低拆开的裙角,随时准备着引发一场市中心的连环撞车事件。

顾里瞄了瞄南湘这一身“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打扮,用她一贯杀人于无形的杰出天赋,精准而简短地对南湘进行了迎头一击:“这么早,上班啊?”

我、南湘:“……”

我们三个拿着从刚刚开门的星巴克里买来的咖啡(为此,顾里还在星巴克门口等了五分钟才等到他家开门,在等待的期间,我们当然提议过对面的kfc也有咖啡卖,顾里怎么会允许自己喝下这种她定义为“塑料杯子装的慢性毒药”的廉价玩意儿),坐在人民广场的绿地上。

微风吹过我们的脸庞,带着夏日清晨渐渐上升的热度,却又不会炙人,恰到好处的温度让我们的脸显得红扑扑的,仿佛十八岁的少女。恍惚中,我甚至觉得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