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大概就是黎昭昭。

她自个儿被人砍死之前还不忘朝柜子后头吼一嗓子，哪怕她实实在在是出于好心，哪怕这样的好心对方很不想领。

提刀就上的杀手没料到角落里是个小姑娘，而且十来岁的小身板还挺灵巧。

“柜子后头还有一个。”

“可是皇长孙？”

“不管！都杀了！”

说完便毫不犹豫地劈向木柜，噼里啪啦倒下一地碎片。

黎昭昭将身上的黑长袍丢出去，拦了一刀，而后三两下钻到桌子底下，蹿得飞快。

另一头又跳下来几个人，黎昭昭还没来得及反应，追砍她的人已经一刀毙命，倒在了桌脚边上，她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发现前后而来的两拨人正打得不可开交。

“保护皇长孙！”

“殿下快走！”

七零八落的木柜后头爬出一个身影，他推开身旁的尸体，发亮的眼白盯着黎昭昭的方向。

黎昭昭立即伸出手想拉他一把，可手递出去半天对方也无动于衷。

难道是给吓傻了？

出于同病相怜的本能，她只好硬着头皮滚了几圈滚到他跟前，再拖住人往安全的地方撤，好在这小孩只是吓得有些发傻，腿脚还是灵便的。

“你是皇长孙？”

黎昭昭拖着他不停地往外爬：“这是你家，你知道去前门的路吗？”

她也不知道刚才那个少年是哪一派的人，是要杀皇长孙还是护皇长孙，但他没杀她，黎昭昭便姑且算他是个不杀小孩的好人。

“去了前门就没人敢杀我们了。”黎昭昭对皇长孙肯定道。

这一把，她可是连自己的饱死饭都押上去了！

尽管从头到尾都没发出一声，年幼的皇长孙也听懂了黎昭昭的话，抓紧她的手，默默地带起路。

“陛下下令肃清乱党！可没准你们拆了太子府！”

十几排鳞甲精兵镇在太子府内，前来迎驾皇长孙的刘副领军看不惯气焰嚣张的开府大军，颇为火大：“莫不是今晚踏平了太子府，明早便要直接打到宫里，打到陛下跟前去！”

满场肃然，鸦雀无声。

“好一张喷粪的嘴。”

夜色上空落下一声轻哼。

片刻后火光高擎的精兵队伍里分开一条路，慢慢悠悠打出了一匹高头大马，夜色晦暗，马上的男子看不清面容，亦是鳞甲佩剑，披风飞扬一身恣意。

“这是姬大将军的独子，姬如晦。”

马一出来，旁边立即有人向赵衍小声道：“世子，今日带兵来抄太子府之人，正是他。”

赵衍淡淡地低下眉，一半的目光落在姬如晦身上，面色依旧平静无波。

姬如晦打马行到众军之前，谁也不看，只看着正中间那个少年：“南阳王世子，你就是那个赵衍？”

“你找你的人，我平我的乱。”

姬如晦端端正正坐在马上，声音却带了不清不楚的邪气：“我便是真带兵踏平了崇京皇城，也是奉陛下之命，不敢不从。”

“你！”

未料到此人如此嚣张，刘副领军还欲驳斥，赵衍已先行发号施令，对身后众人道：“所有人，退开一丈。”

两军之间裂开缝隙，划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

无人再敢争执。

“皇长孙还在府内。”

见此，姬如晦面上勾了一抹轻笑，看似随意地扯了一句道：“此刻若不快些去，可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