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一阵响，几粒棋子甚至崩到了赵宣誩身上，他的视线顺着跳跃的棋子往下，又转回到黎昭昭脸上。

秋日弥足珍贵的阳光被云层淹没，院子上方的天空阴凉下来。

黎昭昭原本灿烂雪白的面庞也被覆上一层阴翳，双眼灰沉沉。

赵宣誩一言不发，冷着脸抬脚离去。

仆妇上前扫地，黎昭昭呆坐了会儿，蹲下身把棋子一颗颗捡起来，手里的棋钵沉甸甸的，光滑如镜的釉面上映出她的影子，被裂纹分碎成几道。

她移开视线，面前是一格格菜畦，里头绿油油的芸豆长了半人高。

但由于阳光不足，豆荚细瘦伶仃，黎昭昭摘了一小条，里面的菜豆同样小得可怜。

她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

菜豆是用来吃的，又不是用来看的。

丢了豆荚，黎昭昭忽然顺着藤架看到几点零星的紫红色，她伸手拨开芸豆丛，几株麦仙翁和杂草丛长在一块儿。

黎昭昭转头看了眼聋哑仆妇，想告诉她除掉这几株毒草。

聋哑仆妇还在收拾地上的残渣，黎昭昭便打消了叫她的意思，自己钻进去把草拔了，紫红色的植物被她握在手里，鲜艳的花萼倒映进瞳孔中。

黎昭昭看了看旁边那个仆妇，迟疑了一下，将毒草塞进嘴里，嚼了嚼吞了下去。

麦仙翁的毒性后半夜渐渐发作，黎昭昭疼得从床上爬起来摔倒在地，最后在一阵剧烈的耳鸣声中失去意识。

赵宣誩急匆匆赶来时，便看到吐得满是鲜血的床榻，黎昭昭昏迷着，口鼻里还在不断溢血。

“她怎么了？”

赵宣誩问太医，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从脚底倒流头顶。

他冲过去抱着黎昭昭，掌心碰到她的脸，她的脸像水一样柔软无力，整个人冰凉地躺在他怀里。

太医急忙道：“殿下不可，此乃毒入肺腑的症状，该让伤者平躺才是。”

赵宣誩紧紧地抱了她一会儿，只能松手。

经过不断地灌下汤药再催吐，黎昭昭一天后醒了过来，当她看到屋子里多了几个医者打扮的人，知道自己成功了。

有人在赵宣誩跟前用手比划了几下，赵宣誩立即丢了手里准备端药的绢布，几步走到床榻前，俯身去看黎昭昭。

她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一对硕大的眼珠越发漆黑。

赵宣誩托起她的脖颈抱紧她：“你总算醒了。”

黎昭昭转了转头，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屋子里那几个医者正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大概有四五个人。

赵宣誩松开她，沉痛的眼神中带着怀疑，喝道：“你为什么会中毒！你要做什么？”

黎昭昭想将他推开些，脊骨和手臂都疼得使不上力气，只能双手先撑住身体，淡漠地开口：“我不知道，可能是吃错东西了。”

她喘了口气：“你知道的，我一向很贪吃。”

赵宣誩盯着她看了会儿，紧张的眼神沉了沉，黎昭昭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的恶心，一把抓住赵宣誩的手，浑身颤抖起来。

赵宣誩沉厉的眼神化开，再次将她拥进怀里：“梨梨，我当你说的是真话，你敢骗我，我定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