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名的姑父一愣：“这话从何说起，我整日忙于杂务，哪有功夫管教于他，更别提严苛了，我……我还经常劝他多加休息，秉持养生之道呢！”

“你终于承认你对孩子们疏于管教了！”

姑姑腾地站起来，指着姑父道：“现在老大离家出走，你这个当爹的可尽过半点责任！到头来还得梨梨去救我两个儿子，你在朝为官十几载，官都当到狗肚子里去了！”

“夫人何出此言！我等为陛下尽忠，自然是朝务高于一切！”

姑父也站起来，两撇短胡子抖了抖。

“高你娘的屁！楚怀忠你少跟老娘扯这些虚的，”姑姑情绪激动，“你摸着良心说说看，这次你两个儿子在天通城落了难，满朝文武有谁为你吭过一声！有吗？朝廷肯为你出半个兵吗？就你还尽忠，陛下拿你当回事儿了还是怎么？”

“夫人！夫人……”姑父赶忙上前捂住姑姑的嘴。

“滚开！”

眼看姑姑踹了姑父好几脚，没有解气的意思，黎昭昭只好先找个位置默默坐着，等俩人吵完。

一转眼姑父被姑姑揪住了耳朵。

再一转眼姑父钻进了桌底下。

又一转眼……姑父正在给姑姑作揖赔罪。

黎昭昭打了个哈欠，楚行风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二哥。”

黎昭昭刚一站起来，楚行风便紧紧抱住了她，满脸庆幸，随后又一把掐住她的脸颊：“让你去找人，又不是让你死外边！你干什么去了！”

“这个说来话长，”黎昭昭小声凑近他，“等姑姑和姑父走了我才能告诉你。”

楚行风只好松了手，又摸了摸她的脑袋：“算了，没事就好。”

见楚行风赶回来了，旁边两个老人家的争吵暂时停止，背对着互相不理睬对方。

楚行风见状，问黎昭昭：“你都说了？”

“当然说了，不说能怎么办！”

黎昭昭表示自己是个心直口快的人。

楚行风说了声：“不关咱们的事。”拉着黎昭昭坐下。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厅堂里四人一时沉默如金。

最后还是姑父叹着气，先开了口：“如今……如今也只能先报丧了。”

姑姑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变得复杂。

为免朝廷追查下来，姑父还是打算给楚虚舟办一场丧事，姑姑觉得不吉利，坚持用最小的规格草草办一下，让有心人知道就行了。

但当棺木真的停在跟前时，姑姑还是十分伤心，不知道儿子还会不会回来看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看自己，总之不能像以前一样天天见了。

经过这几天，姑父倒是想开了，寒了心：“我也曾为了收复魏朝十三州上阵奋勇杀敌，立下过汗马功劳，这些年各地剿匪平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奈何总不得陛下青眼，倒不如那些攀附权贵，生来便是皇亲国戚的人升官升得快。”

“我的儿子被人擒住生死不明，陛下与满朝文武亦无一人在意，我这官确实白当。”

“罢了罢了。”

姑父站在棺木前笑了笑：“我留下一个儿子叫他自在些，总不过分吧。”

姑姑冷笑：“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别说是你，我大哥当年为了收复魏朝十三州殚精竭虑，九死一生，又落得了什么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