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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这场戏难演?我那么轻快,世上再没有角色不能驾驭,也没有尴尬的事件难倒我了。

他是高手,我亦不自愧。

——只是翌日,我再没有力气。我再也爬不起床出门上课和上班了。我把所以的力量并发一刻去“谈谈笑笑”?原来那也是沉重的。

我觉得冷虽然女人的手冷,体温高,但专家的理论,并不适合尘世受伤者。我的体温更低,全身都冷。我的热情一下子没有了。

我变成一只透明的水母……

「由纪子吗?」

我拧气听筒,有点失望。但我用轻快的声音问:「正博?」

岩本正博约我明天上班前喝咖啡。我间中同他约会。虽然在同一家书店,但工作时没有机会“无聊”地聊天。他问:「英国屋抑或蔷薇园?」

又道:「英国屋的咖啡香些。但蔷薇园坐得很舒服。」

「正博你跟我做心理测验吗?」我笑:「是英国屋还是蔷薇园:蔷薇园是不是又紫色花装饰那家?」

「你喜欢蔷薇园。便选这个了。」

「你不要迁就我。老朋友了。英国屋的烘饼也好吃。我可以去英国屋。」

「蔷薇园又香蕉苹果批——」

我真有点混沌。今井勇行为何不自动找我?只有我找他?他不会找我?他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我一直在微笑?……

跟本岩正博约好了。

我坐在地下街扇町通泉广场附近的蔷薇园,等了半个小时,不见他来。我呆坐,正好什么也不做、不想。只是等。

再等了十五分钟,我没时间了。他气急败坏地推门。连眼镜也在冒汗。

「由纪子,我在——英国屋——等了你老半天——」

他也没时间了。我站起来:「不要喝了,边走边谈。」

他想问,我是不是与勇行出问题?他想约会我,星期三一块去有马温泉散散心?他希望我诉苦?他是我每晚见面的老朋友,——但,我们竟然会走错了地方。只有两个选择,我们也见不上面,各自苦候,还误会对方不来。大家没缘分。他在最低落的一刻伸出手来,我没有心情。是不是因为走错了地方?

此刻才知道,他是英国屋,我是蔷薇园。他对我再好,我们是碰不上一块的。

在扇町通走着,人人熙来攘往,我俩被淹没了,像各自被折入隔了几层的扇页中。

我在熟人跟前哭了:「正博,真不巧,定休日约了男朋友玩呢。对不起。」

勇行伤了我的心。我仍然按他的流动电话的号码。我无法通另一个好人到有马温泉。

除了他,我无法通任何人到有马去。

——除了他,我儿,还有你。

你会记得这个地方。

但你更要记得“人间优生社”。

这是一家私家诊所。——说是“优生”,实乃“刑房”。

我在此地,把你谋杀。

妈妈是意外的,才知道有你。那年,我二十。你是两个月。我不能让你出生!

医生先给我注射。我不怕苦,也不怕痛。像你爸爸。比他强的,是我不怕注射。——我只怕这一针,效力不足。人工流产是普通手术,其实肉体不痛,心灵受伤。

我进房间时,来了两个女人,坐在沙发上掀杂志。在等。

看来时中国人。说中国话。

她们看着我进去。然后跑到护士的柜台前,同她打个招呼。

做手术前,医生给我看了一个录影带,他很平淡地解释过程,并要求签字作实。

我既已来了,一阵空白,我签了字。耳畔他还絮絮叨叨:「手术之后,或混在血水中。有时找得回,有时找不着。……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