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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他要来了。血债血偿。我在一个困闭的环境,呼天不应叫地不闻,无处逃避。

难道要滴血向他遥祭,求他放过吗?

我从未与这样的东西周旋过。

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产期延了又延,孩子还没出来。

直至二月二十九日——我儿出生时,我痛如刀割。

双腿分岔托起,置于一个金属架上。这个姿势似曾相识。

他出生时,不是头先出,而是手先出。

他伸出一只手来。

医生说不好了,急急忙忙把他塞了回去……在我生死关头,眼前闪过一个小小的红影子,纵身跳在我肚皮上。分不清是什么,我昏过去。

我儿终于面世。

我肚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好象一条拉链。

两日后才醒过来。

伤口缝了针,那种痛,不象生产的痛,而是,伤口需要愈合,它自全身各处抽取一些精华去帮忙愈合,那种透支的痛。

大约在九时左右,我醒过来。

雪姑还没入睡。她安慰我。

我说:“雪姑,生孩子很痛,但你一定可以忍得到。”

“没有什么事是忍不到的。”

“你想生男,抑或生女?”

“我想生男孩。我没本事养,但我以前那七友,你知啦,虽然各散东西,孩子也不是他们的了,单‘一夜夫妻百二文’他们见我被抛弃,便协定如果生男的,每人每月凑百二元奶粉钱。”

“如果是女的呢?”

“每人一百。”

“真没想到这叫江湖义气。”

“我赚过一点钱,养过他们。”

“雪姑,希望你生个男的。”

“算啦,生女也是第二志愿。有好过没有,好好养大她,好使出人投地。”

姑娘巡房到来,喝令:“不准谈话!”

历尽沧桑的小雪姑,便呼呼大睡。

我儿躺在我身畔的一张小床上。

我看住他。真象一只刚刚剥壳的粉红色小鸡蛋,上面还有鸡蛋衣。

我看住他——忽然,他象受到袭击,抖然一动,惊醒,嚎陶大哭。

“姑娘!姑娘!”我大叫。

因为剧动,我肚皮上的伤口狠狠爆裂了……我又再接受缝针。

肚皮上的拉链更粗,也更斑驳了。

有个福利官丁姑娘见我。

“这完全是你的心理作用,世界上没有鬼。而且,当你做堕胎手术时他还未成型。”

“他会长大,鬼比人长得快。”

“你打算怎样?”

“保护弟弟,不准哥哥伤害他!”

她啼笑皆非。

自此我神经衰弱。有时夜里失眠,我见弟弟安睡,生怕他就此死去。我很慌张,把他摇醒,他哭起来,这一哭,才令我安心。

——他没有死,他的手紧抓着我的手。

我由他哭,四周的人陆续被吵醒。

只要有声音,就表示有生命。

只要四周有人,鬼的力量再大,也忌三分。

——结果,他们送我去看心理医生。

这心理医生是一个博士。

三十几岁,一头白发,未老先衰,正是做博士的代价。

他一见到我,自以为很潇洒很有办法地说:“很多人会同你将耶稣,但我不会,你放心与我聊一聊。”

我不放心。

这些以为最了解他人内心心理的人,都是一知半解。我不信任他。

空气中凝结冷漠。我与他对峙。

他放轻声音:“这一个钟头的时间是你的。这里不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