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副统领。”

黎昭昭一出驿站便看见有个人影下马，快步走过去。

刘副统领将马递给身旁一人，在看到黎昭昭灰白的面色后停住脚步：“梨丫头，好些了吗？”

黎昭昭拍胸脯：“放心吧，我壮得像一头牛！”

“你小时候老夫便觉得你根骨不错，当时只可惜你是个女娃，”刘副统领颇为认可道，“现在看来倒也不输。”

黎昭昭微微扬起下巴笑：“刘伯伯谬赞。”

“可，功夫再好也挡不住这毒药伤身啊，”刘副统领低着头，似有忌讳，“以后老王爷给的东西，切莫再碰了。”

黎昭昭意外，原本边说边走，正要上马车，闻言停下来。

“刘伯伯，你也知道丹药有毒？”她问。

刘副统领面无表情，从喉咙里沉沉地发出一声：“嗯。”

黎昭昭想了想，小心翼翼开口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刘副统领的表情一下变得凝重，“老王爷他信这个！自从公主死后他便老糊涂了！成天摆弄这些个丹药仙方，什么也不管！”

这些黎昭昭早就听说过：“我知道南阳王沉迷修仙炼丹，但我不知道丹药有毒。”

“是药三分毒，何况他那些个东西！”

“他自己不知道吗？”黎昭昭问，“只要有人吃过那些丹药，就应该知道有毒啊。”

刘副统领低声沉重：“光给他试药便不知死了多少婢女小厮，哪知他始终执迷不悟，多年来一直执着于让世子服用这些丹药。”

黎昭昭一呆。

刘副统领看了她一眼，叹气：“世子得知老王爷如此痴迷炼丹是为了他，主动提出服下丹药，事后再用内功将毒逼出体外，老王爷这才找人试药试的少了。”

“你是说很多年了吗？”黎昭昭哑着嗓子问。

“这孩子我从小看着他长大，性格倔拗，”刘副统领道，“旁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何况，他自己也过不去这道坎儿。”

得知赵衍吃了多年毒药，黎昭昭久久缓不过来。

那么她两次在青州城见到他中毒昏倒，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为什么，”黎昭昭从没想到过这些，“他到底有什么过不去？”

刘副统领平视前方，只是不说话。

半晌，黎昭昭出声：“眼睛？”

刘副统领仍是不说话。

黎昭昭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我一直以为他是个什么都不在意的人，他看起来那么厉害，又高高在上，怎么会……”

怎么会为了这一点点的人心偏见，而在私底下苦苦折磨自己呢？

他不是应该很强大吗？强大到可以面对一切。

黎昭昭不敢相信，赵衍怎么会是一个在父亲面前如此卑微，卑微到心甘情愿吃了十几年毒药的人。

她感到无法呼吸：“他看起来那么正常，他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

“日后他要再来青州城，你替我劝劝他，”刘副统领眉头紧锁，“你的话或许他会听一听。”

“我的话？”

黎昭昭抬头看了看刘副统领，低下头。

她忽然有些明白，这些日子赵衍身上时而流露出的那些悲伤脆弱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