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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雪 谷崎润一郎 45 字 2024-02-18 06:52:39

兄不大赞成他和我结婚,就更不能抱什么希望。即使分得一些财产,但是他生性容易上当,或者输在股票投机上,或者被人诓骗,到头来说不定会被他的兄弟们抛弃,有朝一日连饭都吃不上。我总为这事情感到不安。我可不愿意到时候让人在背后骂我活该倒霉。因此在生活方面我要完全不依靠他。相反,为了在任何时候都能养活他,我才打算有个职业。我要从一开始就不靠他的收入过日子,这就是我想靠裁剪西装自立谋生的动机之一。”

另外,幸子还从妙子话中大体察觉到,她已经决定不回东京的本家。雪子也曾说过,本家只能凑合安顿下雪子,目前似乎无意接妙子回去。而现在即使本家要接妙子回去她也不会同意。妙子听到姐夫去东京后变得更悭吝了,她说:“我多少有点积蓄,做偶人也有收入,所以每月的生活补贴我可以少领一些。本家的六个孩子都快长大了,雪姐也要他们照顾,开销很大。我要设法减轻他们的负担,我准备过不了多久就完全不要补贴,只是想请姐夫姐姐务必允许我明年去法国学习,并把父亲交给他们保管的我的结婚费用,拿一部分或者全部都用来做出国费用。我不清楚姐夫为我保管的钱有多少,估计够我在巴黎住上一年半载和买往返的船票,所以,一定请他们拿出来,即使为出国花得一文不剩我也没有怨尤。以上想法和计划,请二姐在适当的时候,不一定是现在,转告本家的姐夫姐姐,取得他们的谅解。为了这事,我自己去东京和他们谈一次也行。”至于奥畑说愿意承担她的出国费用,她压根就没当回事,她接着说:“启哥儿总说出国费用由他出,但是,他目前有没有这个能力,我比他本人清楚得多,他也许打算去哀求母亲掏腰包。现在我们还没有结婚,我不愿接受这种恩惠。就是结婚以后,他的钱财我也分文不沾,我的钱他也别想染指。我希望不管到哪里都用自己的钱、自食其力地生活。而且,我会好好地交代他,叫他老老实实等着我回来,再也不要到二姐这儿来说些讨厌的话,请放心好了。”

贞之助听了幸子的转述后说:“既然小妹考虑得如此周到,我们就不要多嘴多舌了。只是,我们得弄清楚小妹的决心究竟有多么认真和坚定,等到我们觉得不用为她担心了,我们就尽力帮助她,为她向本家传话什么的。”

这个问题就此告一段落。此后,妙子仍然忙忙碌碌地生活。奥畑曾说她近来不很热心做偶人了,但她自己并不承认。她说:“不,我本不打算再做了,但是还有不少人来订货,我也想多攒一点钱,加上生活费用也相当高,由于这些原因,近来我工作更忙了。正因为早晚要停止这个工作,我才加倍努力,想尽量多出一些好作品。”这段时期,她每天都用一两个小时,到本山村的野寄的玉置德子的裁剪学院去学习,而且她还在继续学习山村舞。

妙子学习山村舞并非单凭兴趣,她似乎有野心,想要日后获得许可袭用师傅的艺名,在这方面成为一代宗师。她大概每周去一次舞蹈讲习所。这个讲习所的师傅,是第二代的山村作、亦即第四代市川鹭十路的孙女,俗称“鹭作师傅”。大阪有两三个号称山村舞的世家,据说这一家传承的舞蹈保持了最纯粹的古老风格。讲习所位于岛之内的叠屋町的一条小巷里,在一座艺伎馆的楼上。只因处在这种环境里,前来习舞的多半是烟花女子,良家妇女不多,大家闺秀更是屈指可数。妙子总是拎着一个装有舞扇、和服的小提包,到屋角落里脱下西装,穿上和服。等候轮到自己上场练习时,妙子便混在艺伎群中观看师姐妹练舞,和熟悉的艺伎和舞伎交谈。按照妙子的实际年龄来看,她的言行举止并不足为怪,但师傅和旁人都以为她只有二十岁左右,待人接物却这般沉着、机灵,都很为诧异,让妙子觉得啼笑皆非。到这里来学舞的人,不论是烟花女子还是良家妇女,对于近来京阪舞蹈逐渐被东京舞蹈压倒的倾向感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