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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雪 谷崎润一郎 45 字 2024-02-18 06:52:39

那以后又过了半个多月,到了七月上旬,贞之助到东京去了两三天。他回来后对幸子说:“不知道雪子后来怎么样,我有点担心,趁着有半天空闲到涩谷去了一趟。没见着姐夫,姐姐和雪子心情都很愉快似的。雪子说要给我做冰淇淋到厨房去了,我趁机和姐姐聊了一会儿,但是压根儿没提上次相亲的事。我想,菅野遗孀可能已经给本家写信了,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对方究竟在什么地方看不上雪子。不知是菅野家没去信呢,还是去信了只是姐姐瞒着不说。不过看得出来,姐姐想尽量避免谈那件事。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谈到,今年是母亲二十三年忌辰,再下个月大家都得去大阪。雪妹并不像我担心的那样,心情很好。大概是她满心希望到时候又能回关西吧。”

姐姐说,母亲的忌辰是九月二十五日,他们决定提前一天于二十四号(星期天)在善庆寺举行法事。因此,姐夫、姐姐须在星期六去大阪,而六个孩子都带去也太麻烦了,他们决定除了长子辉雄以外,在读书的几个都留在家,而正雄和梅子不能不带。看家当然以雪子最为理想,但追荐母亲的法事她不参加也不行,另外又无人可托,只好叫阿久照看几天,反正只有几天,大概不要紧吧。姐姐认为,一行六人住在一家的话太麻烦人家了,只得分成两处歇宿,一多半姐姐会住在芦屋,等等。

“还是两个月以后的事情,她现在就操起心来了。”贞之助说道,实际上,幸子也一直在想,今年是母亲二十三周年忌辰,不知姐姐打算怎样操办,正准备要写封信去问问。在这之前,昭和十二年十二月父亲的十三周年忌辰时,辰雄没到大阪来,就在道玄坂附近某个和善庆寺同属净土宗的寺院里,草草弄了一场法事。当然,那年秋天本家刚搬到东京,忙得不可开交,一大帮人马上又返回大阪也勉为其难。所以当时姐夫通知关西的亲戚说:“这次亡父忌辰,我已擅自决定在东京举办法事,如果哪位因事上京顺便参加,那就感激无量,眼下诸位都非常忙碌,不必专程前来。请于当天各自去善庆寺参拜。”姐夫还分赠给亲戚们红漆香盆以示谢意。姐夫这样做多少也有些理由,但实际上,幸子察觉姐夫内心深处,还是担心在大阪办法事过于隆重,无谓的开销太多。因为父亲在世时喜欢捧艺人,直到三周年忌辰时,还有相当多的演员和艺伎来参加纪念活动。在心斋桥的播半举办的开斋宴会上,甚至还有春团治[132]的单口相声等余兴节目。排场极大,使人不禁缅怀莳冈家昔日的荣华。因此,辰雄汲取了那次开销过大的教训,在昭和六年的父亲七周年忌辰时,请帖只发给家族成员,但有人没忘记这个忌辰,或者是听别人说了,还是有很多来宾,结果,辰雄简朴行事的做法行不通,原来打算不在饭馆设宴,准备去寺院以便当招待客人,到头来还是到播半去了。有人高兴地说,虽说要行事从简,但故人是喜好奢华的人,在法事上多用点钱也是孝敬父亲。当时辰雄就说,这道理固然不错,但是办事要与身份相适应,莳冈家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所以这次法事应当办得朴素,九泉之下的父亲也会体谅他囊中拮据的苦衷。

看来姐夫就是出于这些原因,故意不在大阪举行父亲的十三周年忌辰活动。亲戚中的一些老人都纷纷批评辰雄,说什么“为了父亲的法事,从东京到大阪来一趟又算得了什么?听说本家近来吝啬起来了,即使多花几个钱,究竟父亲的法事不同于别的事”。鹤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当时辰雄辩解说,等到十七周年忌辰时到大阪去找补找补。

因为有那些先例,幸子在思忖,今年母亲的法事究竟怎么办呢?如果又在东京敷衍一番,且不说亲戚们人言可畏,自己家里人也于心不安。

姐夫辰雄从未见过母亲,自然没有什么感情,而幸子思慕母亲的心情,与对父亲的怀念不同,是一种特殊的感情。父亲因脑溢血在大正十四年十二月,五